母亲节的晚上21:15时分，我赶回了老家，我没有提前打电话告知母亲。我不知道母亲是否知晓今天是母亲节，我也没有给母亲捎带任何的礼物。
平时这个时点，多数时候母亲都是一个人靠在床头看电视，今天晚上母亲却已熄灯睡下了。隔着窗户，我喊起了母亲。一听到我的呼喊，母亲便匆匆起床，打开屋门。见到我，母亲是满脸的惊喜。母亲的欢喜和忧伤总是写在脸上。
自父亲去世后，母亲在相当长的一段日子里大都生活在一个人的孤独之中。亲友的看望只能给母亲片刻的安慰，子女的偶尔陪伴也只能起到短暂的抚慰。小妹住得远，又有孩子上学，须陪读，因而很少回家看望母亲。我，家中的长子，却因为开店做生意也只能隔上十天半个月才回家一次，虽然我自己拟订了每周回家陪伴一夜的计划，但仍然有很多时候没有完全兑现。倒是离得近的大妹三天两头地看望和照顾母亲。由是我常常心生愧意。而最近三年来由于疫情、更由于经济大气候的原因，我的地产生意也是每况愈下，所以每次回家我也很少有多少笑脸；即使有也是勉强挤出来的，很多时候我甚至对母亲的唠叨生发些许不耐烦。所以母亲有太多的理由开心不起来。
三年间母亲又做了两次手术，身体愈发虚弱。而我却给不了母亲应有的照顾，也给不了足够的陪伴，更给不了稳定的情绪。所以我又怎么能不常常心生自责？可是生活往往就是不遂人意，平凡若我者又能如之奈何？
前几天大妹打电话告诉了我，她要陪同母亲到医院做半年一次的复查，所以晚上我简单问了几句母亲的前几天复查情况，获知一切都还好，便没再多说他话。其实我知道母亲很想同我多说说话，但我还是坚持让母亲早一点休息。
因为自己平常开的小汽车有尾气排放的小故障，次日上午，我告诉母亲我要驾车到附近的上海大众4S店做个检测，便离开了。转身之间，隐约感到母亲的眉目之间似有几分不舍之意。做完检测，车子无大碍。之后，我又驾车回到母亲的住处。
五月的阳光是灿烂的、美好的。母亲在屋前的空地上捣弄着花草。早在去年的时候，母亲就已经在门前的空地上栽种了两棵枣树、几棵月季，还有几棵我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上个月我从六安捎回两棵桃树苗，母亲也栽种上了，或许明年枣树和桃树就能纷纷开出花、结上果了。现在，母亲又给这门前的空地摆弄上了几个塑料大盒子，种上了菜，这块小小的天地可谓是生机昂然了……五月的空气里洋溢着初夏的味道。
许是不经意间抬头见到了我，母亲的脸一霎时灿然开笑，犹如一朵盛开的鲜花，是那么的灿烂和祥和。这一瞬间，我感到了母亲久违的快乐和幸福，这是母亲自然生发的快乐和幸福。或许只是因为我健康地站在她的面前，又或许是因为母亲没想到我又回来了，大约母亲昨晚还有许多想说的话还没说出来，今天有时间可以对我一吐为快了。所以母亲又一次流露出惊喜之情。五月的阳光之下，母亲的微笑是那么的温韾和美好！假如时间就定格在这一瞬间，生活该是多么的美好。假如生活就定格在这一瞬间，我又何必还要再去图什么追求？
我坐到屋中，母亲又絮絮叨叨同我说起生活中的琐事，还有前一段时间亲友之间的些许不愉快，我只是安静地听着，不去反驳她。以前我常常因为一些诸如此类的琐事同母亲发生争执，惹得母亲不愉快、事后自己又懊恼不已。今天我一句话也不去反驳她，我知道母亲在乎的就是同我说说话。母亲有她自己的为人处世之道，非我所能改变或左右，何况自己对一些事情的看法和观点不见得就比母亲更客观或者更高明许多。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那些亲友或邻居间的家长里短、是非恩怨自然也非我所擅长可以厘得清的。只要母亲高兴，就由她随意唠叨；只要母亲愿意，就由她评论曲直。我只做母亲的听众。
母亲又笑着说起前两天七十多多二舅老俩口如何自己坐车如何一路找到这里来探望她的，母亲的说话语气间荡漾着些许幸福和甜蜜……静静的时光，也是美好的时光，这个晌午我感到空气似乎都是甜的。坐得久了，我就踱步走到门前，母亲也转身随着我来到屋外，仍然不厌其烦地说着类似的家长里短。母亲有太长的日子没有见到我了（其实也就半个月的光景），母亲有太多的话需要向我倾诉……
是的，这个晌午，我安静地陪伴着母亲。我感到一种温暖，一种安宁，一种简单的生活之快乐，一种平静的生活之幸福。多么希望就这么一直陪伴着母亲，安享在这五月初夏的阳光之下。
2024.5.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