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归
河晓牧
今夜 我摸着黑
把故乡的小路走了一遍
任凭记忆藤蔓的牵引
轻轻跨过村庄的门槛
不打扰每一扇亮灯的窗棂
村头土地庙香火早已冷却
田埂上的野草漫过了童年
青苔蔓延的石桥佝偻着背
数落着我离家的岁月
桥头的台阶硌疼了我的乡愁
就让露水淋湿了我的眼眶
就让泪水清洗我的记忆
月光把往事酿成了陈年的酒
连同整个村庄一起打包封存
酒杯里摇晃的故乡醉得不轻
月色朦胧 步履蹒跚
我用心跳一字一句咀嚼着思念
也没有人能认出我
月光反复拓印我掺着杂质的乡音
晚风翻检着我陌生的白发
像辨认一枚枚褪色的邮票
今夜我终究还是醉卧故乡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