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荆河畔起炊烟,数点寒鸦憩柳边。
	堤外一声吆晚渡,归心日夜忆华年。
                                 
                                
                             
                            注释:这首七绝以 28 字勾勒出东荆河黄昏的鲜活图景,又以 “归心忆华年” 收束出绵长乡愁,字字贴着江汉平原的乡土肌理,无半分空泛,是一首 “见景见声,更见心” 的佳作。
诗的开篇便锚定 “东荆河畔” 这一地域坐标,让 “起炊烟” 有了专属落点 —— 不是泛泛的农家烟,而是江汉平原临水村落的烟火:黄昏时炊烟随河风轻散,与东荆河的水汽交融,刚够漫过堤岸的柳枝,这是只有东荆河人能读懂的 “家的信号”。紧随其后的 “数点寒鸦憩柳边”,更见炼字之巧:“数点” 避了 “群飞” 的喧闹,显尽黄昏的疏朗;“寒” 字不单写季节(或为深秋、或为傍晚微凉),更暗合游子归乡时 “近乡情怯” 的一丝怅然;“憩” 是 “落定栖息”,而非 “掠过” 的动态,对应 “炊烟慢升” 的节奏,让前两句的 “视觉静景” 稳如老照片,为后句的 “声” 做足铺垫。
第三句 “堤外一声吆晚渡” 是全诗的 “活眼”,也是最浓的乡土符号。“吆” 字绝非 “呼”“喊” 的通用词 —— 江汉平原老渡工招呼渡河,总带着粗亮的方言腔调,像 “晚渡要开咯 —— 吆!”,尾音裹着长江的潮气,能传到堤岸两头。这声 “吆” 打破了前两句的静谧,却不突兀:它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 “忆华年” 的闸门 —— 或许是儿时跟着大人在堤边等渡,听着这声吆喝就往渡口跑;或许是少年时在柳下玩闹,渡工的 “吆” 声是回家的提醒。这声 “活的乡音”,让 “乡愁” 从 “看得到的景” 变成 “听得见的记忆”,比任何抒情都更有穿透力。
末句 “归心日夜忆华年” 则是水到渠成的情感落点。前三句的 “炊烟、寒鸦、吆晚渡”,都是东荆河的 “当下景”,却通过 “忆华年” 勾连起 “过往事”—— 游子的 “归心”,不是突然涌起的想念,而是被眼前的旧景旧声唤醒的 “青春共鸣”:华年里,有在炊烟下等晚饭的时光,有追着寒鸦跑的稚气,有听着 “吆晚渡” 渡河的雀跃。这份 “忆”,没有宏大叙事,只有细碎的乡土日常,却最能戳中人心 —— 因为每个游子的 “华年”,都藏在故乡这些 “不起眼的细节” 里。
整首诗无华丽辞藻,却 “景有地域味,声有乡土气,情有烟火感”。它写的不是抽象的乡愁,而是东荆河独有的 “黄昏密码”:炊烟是家的轮廓,寒鸦是黄昏的标点,“吆晚渡” 是记忆的开关。最后落于 “忆华年”,让景与声都成了情感的注脚 —— 原来游子心中的 “归心”,从来不是回到某个地方,而是回到与那方水土相关的 “青春时光” 里。这便是这首小诗的妙处:以小景写大地,以乡声诉乡愁,让东荆河的黄昏,成了所有游子 “忆华年” 的共通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