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开始
禾火了
他站在田头，望着
稻穗弯成金钩
眼眸里，勾出了明亮的希望
他把唇角咧开，抿笑成
侧翻的牛蹄印
他抚摸着怀孕的谷子
听见白色谷浆在涌动
仿佛小精灵，就要
跳上母亲的灶台
蒸出满屋云朵柔的饭香……
今天是乙巳年立秋
从今天开始
收获的日子不远了
而城市
也更近了
亲眼目睹推土机，隆隆的
压过立秋的蝉鸣
像兴奋的蝗虫一样
吞噬了邻村的稻浪
也把乡村原来的样子
啃噬得残破不堪，而
坐在驾驶室的人
是纵身跃入钢铁脉管的
儿子，他爷爷口中的宝
断根的刺青
从泥土里钻出
直刺履带的寒光
也直视推土机手的目光
苦荬花，从履带缝里
伸出伤残的手
那淡紫的焰火
被夹在冰冷的齿间
仍抬起执拗的头
不息燃烧
2025年08月07日
注释：这首诗写于立秋日。当时脑子里突然迸出“禾火了”的意象。那天下班，看到透过树荫漏在墙上的光斑，像极了田边的苦荬花。白天整理的花草，根须向上暴露着，像推土机摧毁的庄稼。苦荬花被履带碾过还会开花，就像我的诗，粘着泥土就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