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团印象 作者:独暄
这次新疆之行,游览了新疆的美丽风光,领略了祖国大西北的广袤河山。但我感受最深刻的不是五彩滩,不是白沙湖,不是火焰山,也不是耐人寻味神秘莫测的喀纳斯。而是比西北更北,比遥远更远,在新疆当地人都鲜少知道的地方,在被哈萨克斯坦国边防兵默默注视下;升旗巡逻,耕耘劳作的新疆建设兵团农十师185团。
这里,是戍边传奇的诞生之地,这里,很多感动中国的故事,都闪现着令人惊叹的党性光芒。
“我家住在路尽头、界碑就在房后头,界河边上种庄稼、边境线旁牧羊牛”。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军垦战士在这里落户至今,已先后有几千位兵团人长眠在短短数公里的中哈边境中方一侧的土地上。逝者将生命最终汇入那条委蜿平静的阿拉克别克界河,而后来者继续在守护着这不朽的界碑……他们的身体,就是一座座有生命的界碑!因为他们,国门才壮丽的如此具体,伟岸的如此生动。
中国新疆军垦事业的拓荒者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兵团司令员王震和第二十二兵团司令员陶峙岳。从此,这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部队,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铸剑为犁”,谱写出一篇篇可歌可泣的篇章。
兵团职工不穿军装,不拿军饷,永不“转业”。一个叫刘湘玲的老军垦战士,当年为了支援边疆建设,18岁的她穿上军装,离开父母坐了三个月的汽车,来到新疆,又穿沙漠过戈壁辗转颠簸了三个多月,整整七个月,才来到了南疆这个寸草不生蚊虫肆虐的地方。
有一天,组织告诉她,根据革命工作的需要,经组织研究批准她需要和一位军垦团长结婚......
从此,地窝子便成了她的家,她和他一起开荒种地,巡逻戍边......她把自己的一生及子孙都留在了这里,至死也没有离开过新疆。正如她孙子所说,组织就像分发子弹一样把我奶奶发给了我爷爷......
他们就这样,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无私的奉献着自己的一切。
在185团,很多兵团二代,甚至三代职工仍然默默耕耘在这片土地上。 当我手持国旗,唱着国际歌站在祖国边境的地图下面;当我看着当年军垦战士居住的地窝子......我流下了真实的泪水。
一九八八年,一向温和的阿拉克别克界河突然泛滥,洪水急涨,朝着中方土地汹涌而来。根据以界河中心线为界的国际惯例,一旦河水向我方境内改道,那么中哈国界就将重新划分……为此,一八五团全体职工家属,以身体当沙袋奋战八天八夜,终于将河水逼退,保住了五十五点五平方公里的国土。十年后,中哈两国重勘国界,这五十五点五平方公里曾存在争议的土地,永久地划归中方。
新疆缺水,世纪如此,60多年来,新疆产建设兵团始终奉行着不与民争利的信条,在天山南北的塔克拉玛干、古尔班通古特两大沙漠边缘和自然环境恶劣的边境沿线,兴修水利,植树造林,先后治理和参与治理了新疆的数十条河流。
当兵团人历时三年将第一条水渠修建成功,新疆人民载歌载舞兴高采烈庆祝这天山之水下人间之时,却发现一群衣衫褴褛,风尘满面的欢迎队伍,原来这就是参加修渠的兵团战士,他们餐风露宿吃住在工地,衣服破了,就拿羊皮遮在身上,得知缘由,各民族欢迎队伍里哭声一片......
建设兵团修水库近百座,从亘古戈壁荒原中开发出良田1600多万亩,(新疆每三亩土地中就有一亩是兵团开垦的)建成了一个个田连阡陌、渠系纵横、林带成网的绿洲生态体系。
上世纪70年代,美国的一颗人造卫星在古尔班通古特灰黄的沙漠中发现了一个绿色的半岛。 联合国派出17人的考察团实地考察后,不觉惊叹:这是兵团的职工们将沙漠逼退60公里而建成的一片人造绿洲!
这次在185团,我们也体验了一把“小咬”的厉害,一到沙漠,就每人一顶纱网帽子将头包裹的严严实实,但它们还是从手上腿上无孔不入。可这已经是兵团人与小咬战斗了五十多年的结果了哈。过去,兵团人站岗巡逻都要将身上涂满泥巴,才能出来,随手一拍就是几百只小咬。兵团马君武巡逻过程,他的狗都给小咬咬死了四条。一个兵团老战士受邀到北京参加国庆观礼,总理问她,您怎么不穿裙子?她说,因为小咬,几十年过来了,我们新疆的女兵都不知道穿裙子的滋味了。
“半碗黄沙半碗风,半个百姓半个兵;多少将士思乡梦,尽在万古荒原中。”一位国家领导人在视察一八五团后动情地说,不要说为国家上缴多少粮食,创造多少利润,只要能在这里生活着,就是共和国最伟大的公民!
离开白沙湖的路上,远远地看到一片墓地。据说,每一个兵团团场都有这样一片墓地。这片荒滩上埋藏着曾经鲜活的生命,一群曾经枪林弹雨的兵团人,又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了戈壁。想起诗人艾青的诗句:“为什么我眼里常含着泪水,因为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作为一个对兵团毫无意识的都市人,你或许从未预期此行会被某种存在而振聋发聩。然而,当它真正被你映入眼帘时,相信大多数中国人都会同我一样,瞬间被感动得稀里哗啦,无以复加。
时间一闪而过,5、6个小时的飞机又将我们带回繁华都市。可我们的心,已在祖国最西北的军垦农场,接受了最深刻最神圣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