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立功在阿盟左旗一别已经有几年了。立功从阿盟调至呼市，相当于进了省城，他调呼市后我们再没有谋面，只是偶尔通电话。去年冬，同事出差邀我一同上呼市，机会难得！手上也没什么紧要的活，再说今年年终将至还没有出过远门，顺路看看老同学，散散心。

立功在高中文科班时，就以文见长，很有才情，还得过市一级的作文比赛一等奖，从兰州大学中文系毕业后，选择去部队“历炼”。由于他的文学功底了得，在部队一直从事新闻报道、写作，卓有成绩，他还是中央新闻出版署的直属记者，到处采风，常有文章发表，令人羡慕。听说他新近晋升了，可喜可贺！走时带点什么礼物呢？

走得很匆忙，第二天一早，我就被送到火车站。我是第一次去呼市，以前虽然路过多次，但均没有亲身体会这座城市。在火车上看着窗外一幕幕被抛过的景象----时间大多被这样研磨。以往出差也是这样，不过那时的心情是被年轻时的兴奋和热情燃烧着，现在更多了一些对往事的回忆和对现时的思索，少了许多活跃。

以往出差在火车上我们总要喝点酒，不论白的、啤的，一边谈笑，一边打发时光。这次也不例外，老宁上车前就问我喝个什么酒？我说“就泸州老窖吧！大酒厂的酒没什么问题，价格适中”。在餐车用晚餐时，我俩开始对饮。老宁喝酒比较奸猾，老是给我添酒，自己则尽量少倒一点，我不能容忍！熬时间等他喝完一杯后再同时下第二杯，酒并没喝多少。调侃惯了，总有话题，没完没了，都跟喝酒有关。

喝酒过程中，我少不了埋汰老宁。

前几年，我俩一同出差去西安，返回时还坐火车，上车时就买了一斤“衡水老白干”，六十七度。在候车室一旁的货店买了几只仿真“酒樽”，三只脚，古铜色的，它们至今还摆在我的书架上。因是临时上车，没有买到卧铺。三个人在候车时就迫不及待打开了酒，这酒樽“肚大”，派上了用场，几巡过后，一斤酒底朝天。但“意犹未尽”，三个人都不是小酒量，一斤酒不足以过瘾。西安临近的小站比较多，抽空我跳下去取了两瓶小半斤的衡水老白干。两斤高度酒下肚，酒劲开始发作，三人都带了酒！老宁离座时嘴里说上个卫生间，再联系个卧铺，可好长时间左等右等不见人回来，不免让人有些着急。一会儿，忽然来了几个乘务员，带头的是位女列车长，问我们是不是还跟另外一个人一起喝酒了，我们似乎明白了什么，马上回答“是！”。“你们跟我来领人！”女列车长大声说。
    我们在拥挤的乘客中紧跟乘务员，最终到了一节空着的卧铺车厢，看到的一幕让人忍俊不禁!老宁躺在一张卧铺床位上打呼噜!这节车厢是备留给下一站的。列车员看到一个醉鬼着急，没有办法，报告了列车长，大概看我俩满脸酒气，所以将我们三人联系在了一起，所以发生了前面的一幕。我们只好连拉带拽叫醒老宁，他嘴里还嘀咕说“我给咱们联系好了包厢，就在这儿！”乘务员无奈，我们赶紧搀扶他离开。

一觉醒来，呼市站到了，是凌晨，天还没亮，外面很冷！还早，找地方吃完早餐再走。呼市站不算大，感觉再扩建规模才能与这个省会城市相匹配。

因为所找地点名称没考证牢靠，光找这第二监狱就花了不少时间，问路，绕圈子。没成想这儿的天气格外冷，冻得我连包都提不住了。因来之前给立功打了电话，他隔一会儿来个电话，问到哪儿了，事情办完了没有？我心里有点急，但差事还得办完。好不容易到了第二监狱，这监狱不知设了多少安检门，一个接一个，后来听说该监狱曾发生过越狱事件，难怪！终于走出最后一道门，松了口气，同行的领路狱警看到我们所带东西放在了外面，手空，便递给我们一些他们的工作生活用品让帮忙拿。谢谢啊！----不客气，举手之劳！我接过后感觉不轻，监狱内的小路走的够漫长。好在事情办得顺利，做这种思想工作我们还是有一定经验的。

我和老宁按立功说的地点找去，选了个离他家不远的宾馆安顿下来。五点刚过，立功就来到了房间。几年没见，他风采依旧，依然是那么幽默风趣，只是止住了胖，没再横向发展。我看看自己的身材，很是羡慕他：“部队好呀，生活有规律”，“那是，早上还要喊口令呢！”立功挺了挺腰板说。侃了一会，他就催促先定个吃饭地方再慢慢聊。

前几年在左旗，就让他美美破费了。他去时还带了下属、夫人陪酒，酒喝了十几瓶，醉酒后手抓肉上了都没顾上吃，跟部队上的喝酒我算领教了。“作为一名战士，死都不怕，还怕喝酒？”---再找不出任何不喝酒的理由了。下属、家属齐上阵，我还算能抵挡一阵，酒量欠一些的就没那么完好了，比较惨！恕不赘述。

“到蒙古来，就要吃个地道的蒙餐”，立功的主张我很赞成，老宁对地方特色也感兴趣，立功抱了箱“草原王”白酒。
    这是座正宗的蒙餐酒店，进入大厅，两旁的服务员用蒙语问候，装饰都是清一色蒙古图案，包厢富丽堂皇，正面墙壁挂着成吉思汗的头像和硕大的牛头装饰，其余尽显蒙族风情特色。落座不久，立功邀请的同事、战友都到齐了。一一介绍后，他们个个快言快语，豪爽之情溢于言表。

与当过兵的人交流，我感到亲切、自如、随意、爽快。

内蒙的边境线很长，东西经线跨度很大，内蒙边境管理局管辖范围可想而知。立功作为宣传处长，是好钢用在刀刃上，发挥了他的特长。立功说“今天上个烤羊背，为老同学和老宁接风”，我孤陋寡闻，没听懂“烤羊背”是什么内涵,没好问，等着瞧呗！

与军官喝酒，客套是免不了的，但豪爽随着酒兴飚。在蒙餐中，奶茶、奶片是贯穿始终的，奶茶不但是饮品，还有解酒的功效。凉菜上齐后，开始敬酒，入乡随俗，你就喝吧！满饮、喝干是绝对的，回敬是必要的。做为景泰人，要拿出景泰人的喝酒风格。光敬酒就敬完了几瓶酒，大家情绪高涨。

这时，一群歌手、舞者推着琴架，怀抱马头琴进来，分列两旁。一看是蒙族歌手、乐队，足有十几个人。男歌手气宇轩昂，女舞者纯真烂漫，典型的蒙古人气质。随着蒙古音乐奏起，雄浑的歌声飘扬，眉飞色舞，裙角飞扬。献上洁白的哈达，敬天、敬地，酒喝干，再斟满，歌声不断酒不断…立功又打发人取来几瓶酒，不用拦，知道拦也拦不住。

酒场的高潮来临了。

包厢的的门被推开，推进来一辆精致的小车子，上面摆放着一件被装饰过的烤肉，色泽焦黄，如此“庞然大菜”！一旁的战友告诉我，这是“烤羊背”，只有来了最尊贵的客人才上，是蒙古族待客的一种极高的礼遇。我终于明白什么是烤羊背，顿感礼遇之厚，马上严肃起来，上前很庄重地接过分肉刀，按照“司礼”的要求在羊背上划了个印记，记得好像是个十字。主刀分肉的人这才接过刀分肉，手法娴熟，有条不紊。歌手唱起了祝酒歌，我双手接受羊背肉，先将满满一银杯酒学前面的手法完成仪式，一饮而尽，接二连三。大家依次受肉，边饮酒边品尝这美味，“烤羊背”虽外焦而内嫩，毫无腥膻之感，干酥不腻。蒙古族的礼仪是如此厚重、讲究，让你顿感礼遇之庄重。

后来了解到，“烤羊背”俗称“羊背子”，蒙古语称“乌查宴”、“秀期”，以前是婚娶传统佳肴，在非常隆重喜庆的场合才制作的一道美食。选用上好的绵羊脊背，运用传统的手法，配以几十种药材和佐料精工细调，腌制二十四小时以上，再慢火烘烤而成，是草原筵席中的极品，献给长辈或尊贵的客人。相传成吉思汗在打了胜仗后庆功时用“烤羊背”赏赐功臣，以彰显身份和地位，现在蒙古大草原用烤羊背来招待最高贵的客人。

立功主动献一首歌助兴，我佩服他酒后能将很长的歌词滴水不漏地唱完。我也不能例外，即兴唱了两首歌词短、好记的，其中一首是“成吉思汗”。身边的战友虽是汉人，但用蒙语重唱了这首“成吉思汗”，音域浑厚，我暗暗钦佩他双语精通。大家几乎都献了歌。歌手们看我们兴致如此之高，也许认为我们才是他们的知音，还要加献几曲歌舞。一名身材魁梧，长发卷曲的汉子慷慨陈歌，他的声音好似从瓮中发出，沉闷而富于磁性，又像超重低音，使人身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大家不禁拍手大喝叫好！

再往后记不太清了。最好不要跟酒后的人讲“理性”，酒喝得足够多了，立功还不让休息，又换地方喝啤酒、吃烤肉，终究都醉得一塌糊涂。老宁的眼睛第二天还跟兔眼似的。

临走，立功携夫人来宾馆陪吃早餐，他又开始谈笑，拿自己老婆开涮，贵夫人不温不火，反唇相讥，也很风趣，看来两人都“耳顺”了。

在老同学面前不怕丢人，我将自己带来的拙作《卷帘集》草稿印刷板呈给立功，郑重地请他不吝修改，并嘱托将每个标点、文字、语法、乃至段落、立意都进行大修。但不久，立功看后只是说“自己产的东西好！”，却不肯为我师，我只能慢慢自纠，有不当之处只好“旁观者清了”！

立功的老家在景泰，他在外立业成家快二十年了，只是回来的机会少。今天是九月九日重阳节，就以此文表达我对他的期盼之情，一并勾起他魂牵梦萦的思乡之情吧！并颂《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猜想，立功今日的心情如何？应正如这首诗所描写的吧！

 二〇一四年十月二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