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蟾白马洞天诗小考

张双柱

　　笔者参与编撰的《芜湖历代诗词》（黄山书社2010年12月出版），因时间紧迫，加之编者能力所限，以至于将南宋白玉蟾《和张紫微韵题清虚庵》一诗收录。及至2014年9月，笔者为白马山三圣寺佛教文化研讨会写作《白马山暨三圣寺诗词资料辑录及辨正》一文时，曾通过网络发出初稿乞正，有诗友向我推荐白玉蟾这首诗，说是写我们芜湖白马洞天的。

　　经过一番考证，笔者发现白玉蟾《和张紫微韵题清虚庵》诗竟与芜湖无关，收录《芜湖历代诗词》系编撰错误。当时在三圣寺研讨会上笔者只是提出这一错误，并未指出错误所在。时隔两年，现根据研讨会对课题的进一步要求，对白玉蟾诗与张孝祥以及与芜湖的关联再作进一步说明。

　　首先从白玉蟾和张孝祥的诗题说起：

　　《芜湖历代诗词》上卷第127页所录白玉蟾诗，题作《和张紫微韵，题清虚庵》。张紫微，即南宋状元张孝祥，张孝祥于绍兴壬子（公元1132年）生，乾道己丑（1169年）卒。白玉蟾则生于南宋绍熙甲寅（公元1194年），卒年不详。从白张二人年龄来看，张孝祥作诗在先，白玉蟾和诗在后，这是可信的。再从二人道教思想来看，白玉蟾号琼山道人，全真教尊为南五祖之一，张孝祥虽未入道，但幼小就深受儒道思想影响，自号于湖居士，世称张紫薇。张孝祥拜谒清虚庵并题诗，白玉蟾接踵而至并相和，也是可信的。

　　据黄山书社《张孝祥诗文集》和上海古籍出版社《于湖居士文集》所录，张孝祥这一首诗的题目为《皇甫坦所居》。上述二版本皆以《四部丛刊》影印宋刻本为底本，诗题突出人名。另据《两宋名贤小集》本之《于湖集》三卷，诗题却是庵名，题作《清虚观》。可见白玉蟾所依版本，应是最接近张孝祥原作的，张孝祥该诗题目当以《清虚观》为佳。

　　由此有必要说说清虚庵和皇甫坦：

　　白玉蟾诗中所写的清虚庵，位于江西庐山北拨云峰（又名半云峰）下，乃宋高宗赵构为医学名家皇甫坦所筑居室。皇甫坦生卒年待考，字履道，山东临淄人，早年隐居道教第七洞天峨嵋山，先后医治显仁皇太后目疾、仙韶甄娘瘸腿，倍受宋高宗器重。由于峨嵋山路途遥远，不便随时召问，宋高宗遂诏令皇甫坦移居庐山，为其筑室，并御书赐名“清虚庵”。

　　清虚庵因为御赐而颇具规模，堂阁收藏高宗及后几代皇帝御赐的《黄庭经》《道德经》《阴符经》等道教经籍、宸翰题榜、御赐绘像和赞文，满壁生辉，富丽堂皇。后人前往瞻仰膜拜者甚多，张孝祥除了写有《清虚观》记述清虚庵和皇甫坦，还写了《雨入庐山》《蓦山溪（和清虚先生皇甫坦韵）》等作品。

　　张孝祥之所以称庵为观，想必是出于尊崇。一般意义上或习惯上，把道教建筑称之为观，把专供佛徒尼姑居住的称之为庵，再就是通常也把小草屋称之为庵。

　　至此可说说张孝祥清虚庵原诗与白玉蟾的和诗：

　　张孝祥关于清虚庵的这首诗，题目一作《清虚观》，一作《皇甫坦所居》，这并不重要，即便正文于不同版本有两处小异，也无关紧要。笔者倾向《于湖集》三卷本为佳，故采用该刊本所录全文，题目《清虚观》，诗云：“石侧疑无路，峰回别有天。神泉通玉海，帝画丽奎躔。紫闼虽重到，青瑶却未镌。直须香案吏，为写白云篇。”

　　据《全宋词》辑《海琼玉蟾先生文集》所载，白玉蟾《和张紫微韵题清虚庵》诗云：“鸡犬声村市，烟霞古洞天。晨坛凝玉露，夜井浸珠躔。凤翼团宸画，龟趺负古镌。于湖诗去后，今昔几千篇。”

　　显而易见，张孝祥《清虚观》所写的是江西庐山的清虚庵，是名医清虚真人皇甫坦居住的清虚庵。诗中还写了“神泉”，这也是皇甫坦为方便取饮率众在清虚庵一侧现挖的，皇帝知悉后赐名“神泉”。所以，张孝祥所写的清虚庵诗与芜湖无关，该诗未收录《芜湖历代诗词》是对的。由此又可见，白玉蟾《和张紫微韵题清虚菴》一诗与芜湖也无关，《芜湖历代诗词》将白诗收录，实乃编撰错误。

　　（2016年10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