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之美,关乎意境与画面感
——读徐洪安诗集《饮露翁微吟》
徐洪安先生,乃邑中诗之善者,受其家父影响,自幼喜爱诗词,直至银须鹤发,亦是乐此不疲。虽然一度境况维艰而时有歇笔,却于二次春来日暖而笔耕斜阳。近日,洪安先生将其诗作整理,行将付梓。兴许是先生偏爱于我,让我充当第一读者。我自然也很珍惜这一机会,品味书稿。然而,我却琐事连连,未曾细细研读,有负先生美意。虽然若此,我还是受益匪浅。益之最者,乃佐证了我一个观点:诗之美,关乎意境与画面感。
中华诗词强调意象和意境,《现代汉语词典》(2002年增补本)言:意境是“文学艺术作品通过形象表现出来的境界和情调”。
诗之美,不在于华丽的辞藻,也不在于骇人的情节,更不在于面面俱陈,而在于它的境界和情调。好诗,具有高远的立意、深邃的意境和完美的艺术。且意境应与众不同,方能感动读者。如“新钞一叠喜思量,不置衣装不买糖。凑到两千零廿载,天街摘果奉爹娘。(《压岁钱》)”作者在注中说:“报载,至2020年,我国‘神十’将在太空建立有人出入的空间站。”此诗之贵,贵在从少年儿童的角度,因发“压岁钱”民俗,联想到祖国的腾飞,揭示立志为航天事业做贡献的宏远志向。“天街摘果奉爹娘”句,彰显了中华民族感恩与行孝的传统美德。
意境是艺术境界,赖于作品之意象而产生,超越于具体意象之外,须通过联想和想象才能达到。如《咏木杆秤》:“修炼深山虑世虞,身披星斗涉城衢。砣悬市井衡真伪,钩挂人心测假虚。惯为纯良争短少,敢同奸诈量高低。纵然落到强梁手,不改光明耿介躯。”作者通过描述普通木杆秤的作用,歌颂了正直、无私、无畏的崇高品格。诗人的意境,需要“悟”才能获得。因为“境生象外”,所以,“悟”的结果与作者个人的胸怀抱负、知识修养、个性气质、人生经历等密切关联。一个人,在不同的环境条件下也可能“悟”出不同的意境来。诗词需要有好的意境,才能引起读者感情上的共鸣。而好的意境,则往往来自对事物的深刻认识和对主题的锤炼升华。正如刘勰《文心雕龙》所云:“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
诗之美,还在于有美的画面感。仅有情感美、意境美是不够的。只有情感美、意境美、画面美与艺术之笔融为一体,才能像璀璨明珠一样,耀眼夺目。如:“万马奔腾入岁时,平畴沃野露新姿。裁云紫燕轻舒剪,扫雪骄杨笑展眉。带子青牛翻土乐,傍娘稚子弄株痴。蹄痕脚印重相叠,叠起金秋万篓诗。(《马年春日即景》)”这首诗呈现给读者的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春景图:新春的田野里,紫燕裁云,杨柳扫雪,青牛带子翻土,稚子随娘弄株。由于“沃野露新姿”,故紫燕“轻”,骄杨“笑”,青牛“乐”,稚子“痴”。写出了春天带给万物的欢乐与希望,因而“蹄痕脚印重相叠,叠起金秋万篓诗”。
此时,不由得使我想起郑板桥那首极富画面感的《细君》:“为折桃花屋角枝,红裙飘惹绿杨丝。无端又坐青莎上,远远张机捕雀儿。”郑板桥乃丹青高手,善于取景着色,桃红、柳绿、草青,加上充满青春活力的美妇人,一会儿摘花,一会儿捕雀儿。妻子天真烂漫的形象栩栩如生,跃然诗中,从而表现出生活的美好快乐。
画面感作为艺术作品的一个重要方面,在绘画摄影摄像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而在诗词界,虽然早有先例,却还没有引起足够的关注。而洪安先生却深谙此道,比较娴熟地寄意境于诗的画面。使原本很抽象的意境,变得目可及而手可触。达到“意授于思,言授于意(刘勰《文心雕龙》)”的艺术效果。源于其家学熏陶和勤奋治学,洪安先生的诗词,诗风纯正,语言精练。其工可谓炉火纯青,邑中早有赞声。“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刘勰《文心雕龙》)”矣!即便如此,先生并未沾沾自喜,故步不前,而是不甘庸碌,积极进取,“不用扬鞭自奋蹄”。其诗有云:“华年曾击浪飞舟,雨打风吹漫对愁。学海书山穷事理,岂甘庸碌鬓生秋。(《有感》)”即使已是“鬓生秋”,也应似当年“浪飞舟”。
余乃才疏学浅,未能就先生诗词艺术一一而足。谨以点墨,聊寄对先生诗词艺术的钦赞!
2015年11月30日于仁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