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思念的季节。秋风起,思念也随风而来,每一丝空气里,都渗透着思念的味道,每一片秋叶上,都书写着思念的篇章。
古往今来,秋风,惊起多少梦,撩起多少愁。“洛阳城里见秋风,欲作家书意万重”,在张籍的笔下,秋风,是在洛阳城里给家人写家书的思念;“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在李白的手下,秋风,是长安城里的思妇对边塞丈夫的纷纷想念……那么,《咏廿四气诗●立秋七月节》一诗,在唐代诗词名家元稹的笔下,又捎给了我们怎样的愁与忧。
作品这样写到:
不期朱夏尽,凉吹暗迎秋。
天汉成桥鹊,星娥会玉楼。
寒声喧耳外,白露滴林头。
一叶惊心绪,如何得不愁。
梧桐一叶落,惊扰了心绪,如何才能不愁呢?尾联“一叶惊心绪,如何得不愁”是点睛之笔,是作者情感的升华处,是思绪的聚焦点,是读者走进作者内心的入口。一叶惊心绪,“惊”字,妙也,动感十足,移情于物。一叶知秋,一叶挠心,心绪随叶起,也随叶落,心绪不定,以至愁绪万千,作者之愁来自何处,如何才不愁?
在炽热的炎炎夏日退去之时,秋天悄然而至,迎来了阵阵凉意。首联中的“暗”字,说明秋天的到来悄然无息,“期”,料到、约定之意。炎炎夏日在不经人意中,没有与人约定好就走了。“不期”与“暗送”是无奈之举,是自然规律,是天道轮回,此联表面交代环境,其实是心态描写,是一种心绪。
银河上搭起了鹊桥,织女牛郎相会在玉楼。颔联极富有画面感,意境美,场景温馨和谐,令人神往。颔联承接了首联立秋至之意。立秋至,七月节也就来临,牛郎与织女相聚的美好时光也就到了,颔联写鹊桥相会说明不是与首联的内容无关。作者的想象驰骋到广阔的宇宙之外。夏尽秋来,自然而生;鹊桥相会,人为而作,聚少离多。这里诗人由牛郎织女的爱情,想起人间的爱情,想起自己失去的另一半伴侣,抚今思昔,正如夏尽秋来,一晃而过,怎不让人生愁。想象中寄托着无尽的思念。读罢此处,我们自然而然会联想起尾联“如何得不愁”这一句。愁,缘自于此,又该散于何处,令人难以猜测,就让读者与作者元稹一同去反问,一起去回味。
寒蝉鸣叫声在耳畔聒噪,洁白露水在树头滴落。颈联的“寒声”与“白露”是相对的,都是具体指一样东西,应该不是“寒冷的声音”的意思,而是指“寒蝉鸣叫声”。“喧”“滴”画面具有动感。当作者想到失去另一半伴侣,听到寒蝉喧闹的鸣叫声,此时一番怎样的心绪?是安宁,还是心烦?是“白露滴林头”的滴滴思念。此联情景相融,情由景生,此景即此情,移情于物,借景抒情。
一叶惊心绪,如何得不愁。愁,在秋风中生,在鹊桥上生,在蝉鸣中生,在白露中滴,在梧桐叶下落,于万物中生,又于万物中灭,生生灭灭,灭灭生生。自然界中,立秋至,万物开始从繁茂成长趋向萧条枯萎,但叶黄枝落又预示着丰收成熟。如何得不愁?得你我细细用心品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