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北郊过董孝祠遗址

明·姚涞

汉代遗祠何处寻，阚峰回首碧云深。

千年邑为仁人号，一脉溪流孝子心。

废苑残碑横绿草，空阶古树集寒禽。

延光盛典依然在，几度经过思不禁。

注释：

①汉代遗祠：汉代建的董孝子祠。

②阚峰：指慈溪老县城北面的阚山，以三国时期吴国中书令阚泽命名。

③仁人号：慈溪县因董黯仁孝而得名。

④横：充满；遮盖。

⑤延光盛典：东汉延光三年（124年）六月六日，汉和帝敕封董黯为孝子，颁布《为孝子董黯立祠诏》，称“导民以孝则天下顺”，并命有司在故宅立祠为祀，旌其孝行。

赏析：

姚涞，慈溪人，明代世宗嘉靖二年(1523年)状元，兵部尚书姚镆之子。姚涞生性至孝，六岁丧母，执礼如成人，对继母也很孝顺。朝廷曾以尚书例荫，姚涞却将之让与异母之弟姚汲。嘉靖十六年（1537年），父亲去世，他辞官回乡，悲伤过度而去世。姚涞在当时有“翰林三绝”之称，在经学、诗学、史学上均有建树，读书务为经济（经世济民）。他曾说：“三代而后汉与外戚共天下；唐与女后宦官共天下；魏晋经下与膏粱子弟共天下；元与族类共天下；我朝皆无之，可谓盛矣。但边防、海运最为今日急务。” 这在“闭关锁国”的明代是极有远见的，已为后来的倭寇海患和清末的列强入侵等事实所证明。当然边防、海运的强盛，首先要立足于国力的强盛和国家的强大，这是我们当代人所要吸取的教训。

这是一首怀古诗。作者借寻找孝子董黯祠，称颂董黯高尚的德行，推崇儒家“以孝治国”的理念，立志身体力行。作者有意模仿杜甫《蜀相》的写法，也可从侧面看出，董黯在姚涞的心中类似于杜甫诗中的诸葛亮。

诗首联以设问入题，并以拟人化的手法点明了遗址的地点：汉代孝子祠遗址到哪里去找啊？青山默默地回头看向碧云深处。这种写景起兴手法十分巧妙。接着的颔联，诗人脱口而出他心心念念的诗句：“千年邑为仁人号，一脉溪流孝子心。”家乡千年来以品德高尚的人而得名，家乡的溪水不停地流淌着孝子的心意。颈联又转到眼前遗址的景象，荒废的园子和断裂的残碑上长满了葱郁的绿草，残留的台阶和古老的树木上聚集着避寒的鸟儿。虽是写景，却充满了矛盾的对比和不绝的信念。作者不着痕迹地用了两个典故：一是“慈母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孟郊《游子吟》），二是慈乌思反哺，百善孝为先。虞翻在《孝子董公赞》就提到董黯在母亲墓前尽孝时“单身林野，鸟兽归怀。”明代姚梧《过董征君崇孝祠》 “乳鸟仍绕树，亭午噪哗然。”明代百岁诗人刘伯渊《董溪感孝子》“野草烟迷号夜月，贞魂依树变春禽。”明代杨江《董孝子祠》“不独邑人知向慕，树边枭獍也惭颜。”等等，都是同样的意思：遗祠荒凉了，但慈孝传承却绵延不绝。尾联作者发出了感慨：虽然董孝祠变成了遗址，但是皇帝为董黯立祠（“导民以孝则天下顺”）的意义依然存在，每次经过这里都会不由自主地思考这个问题。

一首孝子写孝子的诗，让我们读到了慈孝文化流淌在慈溪人的血脉里；而诗意，同样浸润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