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磵集》作者考
方若波
引言：高翥（1170——1242），小名公弼，字九万，号菊磵，浙江余姚人（今慈溪市匡堰镇高家村人），南宋江湖诗派诗人。被大思想家黄宗羲尊之为“千年以来余姚人之诗祖”，是现境慈溪市内最有名的诗人。其作品《清明日对酒》（也作《清明》）被编入《千家诗》而广为流传；钱钟书先生的《宋诗选注》录有高翥的《秋日》和《晓出黄山寺》两首诗，说他是“江湖派”里比较有才情的作者；谭嗣同幼年读了很感动的句子正是他的《清明日对酒》诗。高翥的诗主要收录在《菊磵集》里。历史上，对高翥生平和高翥诗的研究，相对比较少。
《菊磵集》是慈溪历史上一本比较著名的诗集，其中包括高翥的《信天巢遗稿》诗189首，姚燧与高士奇的序2篇，高鹏飞《林湖遗稿》诗19首，髙选《江邨遗稿》诗3首，高迈诗5首，质斋（高祐）诗5首，遁翁（高岵）诗7首，高似孙《踈寮小集》诗13首。由于各种原因，高士奇在整理高翥诗作及其生平家世的陈述上，与历史事实存在着一些误差和疑点。本文结合有关史料，就高翥及其他作者的家世出身、人物关系进行钩稽核实，以期对高翥的进一步研究提供裨益。
首先我们来看《菊磵集》里对高翥介绍。
姚燧《菊磵集原序》云：“《菊磵集》者，髙君九万翁之所作也。九万，舜江人，讳翥，号菊磵，世居越之余姚。”“其侄乡贡进士南仲甫，痛其文墨外遗，十亡八九，残编缀之，断简拾之，仅存者百七十章，成集而家传焉。今曾孙名师鲁者，持其集属予序。”“惟公父曰选，叔父曰迈，绍兴间继登科第。伯任武当军节推，叔任县尉。各有婿，一为宝学尚书王佐，一为宗正少卿史弥大，荣冠当时。”高士奇《菊磵集序》云：“寒家本燕人。宋开国初宝臣公讳琼者，随宋太祖决策定难，历官忠武军节度，封卫国公加太尉，遂家于汴。再传绍先公讳继勋，生子六人，遵甫公为宣仁皇太后外戚，俱有武功，世封王爵。南渡时赐第临安，子孙多官禁卫。虑为贾秋壑所嫉，散居杭之海宁、越之余姚，使各奉祠祀。”“若节推、县尉之诗，仅存数首，又有质斋、遁翁，谱失其名，诗亦清逈。余恐残板久复漶漫，洗而录之。窃念先贤遗稿，忍使湮没不传？遂并南仲、节推、县尉之诗同付剞劂，而附质斋、遁翁诗于巻尾。”这里有几处值得商榷：一是说高翥的父亲是高选，叔父是高迈。二是说高士奇及高翥的家族出自北宋卫王高琼。三是高南仲、高思鲁、质斋、遁翁是与高翥诗什么关系？对此，我们来逐个考证。
第一，高翥的父亲究竟是谁？
历史上的人物传记，除了正史，一般是墓志铭，那么高翥有没有墓志铭？答案是有的。高翥的墓志铭是在杭州孤山后谈家山其墓址发现的，由高翥女婿崔之直的好友孙德之撰写，《余姚六仓志》载原文如下：
菊磵高公，讳翥，字九万，后以字行，菊磵其别号也。曾祖俨，祖隐，父材，世居越之余姚石仁里，为儒门。君幼有异质，其父兄教以科举学，下笔辄异常儿，人谓必大高氏门户。长乃卓越不羁，踏槐黄而不利，辄弃去，曰：“此不足为吾学也！”遂专用力于诗，师事雪巢林君宪，得句法，又与杜君旃、周君文璞、过浮屠义铦，诗思益大进，流美圆转，金石相宜，卓然自为名家。尤善谈论，髯紫如猬毛，盖奇男子也。与人处，昵昵无间，值庄语则凛不可狎，所交皆一时名士。及其去为大官不肯下气强附，独与复斋陈公宓、炼庵许公复道始终不替，二公游宦多携与偕，益弃奇就实，退然儒生也。君年少气锐，谓功名可邂逅致，得钱往往不甚爱惜，晚年落寞至无一椽半亩。淳佑元年春，游淮得疾，即归，七月二十七日卒于西湖之寓舍，年七十有二，交旧裒金以葬，其家人义不受，鬻簪珥买地孤山，后二年五月十九日，奉柩窆焉，实谈家山也。君无子，一女适进士崔子直，将其妻母之命谒余铭。忆少日侍先君官中都，始识君，俯仰倏四十年，而予亦老矣！中薄官于越，会君居笔飞巷，予间过之，常戏曰：“君巾履萧散，故与人异，今一就礼律，岂厌旧习耶？抑气血流转而然耶？”君笑而不答。噫！讵知其竟铭君也。铭曰：孤山相望人如玉兮，酌彼寒泉荐秋菊兮。
这里明确提到，高翥死于淳祐元年七月，有就是公元1241年，享年七十有二，也是公元1170年出生。他的父亲、祖父、曾祖父的名字也十分清楚。
对比上文姚燧《菊磵集原序》所说，我们可以看到关于高翥的父亲有两种说法，一是高选，二是高材。究竟孰是孰非？
我们先来看看高选是何许人也。
高选也有墓志铭，是他的女婿，也是进士同年、状元王佐所撰，全文如下：
宋故武当军节度推官高公墓志铭
婿左朝请郎、中书门下省检正诸房公事、兼权尚书、户部侍郎兼侍讲，王佐撰并书。先君妙年，一时游从，皆知名士。宣和岁癸卯罢升舍人，用科举取士，黜老庄浮靡，学者始根柢经史，文遂一变，乡里故多士与举，送□惟艰，公与先君连两名荐书，哗然声振场屋。自兹气义契合，情好日笃。公间远造先君，余以童子□□□日以书抵先君曰：“愿以息安为公家妇。”余家故贫，先君不敢承。公曰：“女欲得所从□□□长贫者。”卒与女，乡党固多公之义。自余为公家婿，教诲饰厉若子弟，□□西游，俾受业博士。绍兴岁戊辰，公与余实同登进士第，缙绅以为美事，益多公善择婿。不幸先君捐馆舍，妇氏继亡，公亦报疾家居。余赴庐陵郡，高公□伤惨沮，有讵相见期之叹，余固以为惜别感慨耳。逾年，忽以讣告，呜呼悲夫！于人世如何，□尚忍言哉？公讳选，字德举，曾祖讳冕，祖讳佑，父讳岵，世为绍兴府余姚县人，祖父□□□行，有侍郎陈公、殿院胡公志铭。公少颖悟超逸，刻□琢磨不为口耳，学必欲究竟古人，博通史经，犹长于诗，遂于县为□□□经意，涉笔成章，每出必佳。既冠，继取乡荐，士论浩然，归□，谓青紫可俯拾，数奇，六上礼部，始第黄甲，授左迪功郎、温州瑞安县尉。视事□满岁，当路□参争置门下。未几，以父忧去，继丁母忧。吉服，调武当军节度推官。得风痹之疾，起居固自若，遂灰心仕进。公尉瑞安日，躬获海盗，按格应赏，亲故，勉公料理。公曰“警捕吾职也，以人命媒进，何心焉？”家素饶财，公不视簿书，未尝问有无，自奉俭约，类□儒。家人辈劝公，及时颇自立产业基址遗子孙，公笑而不答。为人表里浑厚纯固，无一毫伪。其涉世似迂□，其接物似简倨，其气浩浩不屈，其言落落难合，而终始不渝。即之可亲，久而愈有味。知公者，以古常人吉士比。公既得末疾，了不婴戚，时时取白乐天、邵尧夫诗高吟朗诵，会心适意，徙倚夷犹，两忘□世，真所谓乐天知名者也。隆兴元年十月二十七日，故疾革终，享年六十有一，以二年九月二十四日葬于县之龙泉乡骆隩之原。娶陈氏，贤明治家有法。子男三人，长世范，早亡，次舆、次辂，皆有学守。女子三人，长即余妇，次适进士刘秉，次适进士茅立仁。孙男女三人。自公之殁，余守郡符，不能往哭奠，既葬，系寓于朝，又不与执绋，负负冥莫，谨为之铭。曰：气不物挫，心不利累。观其所养，用有余地。胡屯而啬，百不一试。不在铭诗，发潜昭世。四明陈曦模刊。
同时，我也查到了《绍兴十八年同年小录》，其中记载：
第四甲第二十五人，髙选，字徳举，小名寿儿，小字宜老，年四十二，十一月初三日生。外氏王，具庆下，第五十，兄弟三人，六举，娶陈氏，曽祖冕，故，不仕。祖佑 ，故，不仕。父岵，未仕。本贯绍兴府余姚县上林乡石仁里，兄远为户。
顺便说一句，在其中还查到大儒朱熹也是同科进士。
两相对照，可以确定，高选是余姚县上林乡石仁里人，出生于1102年十一月初三（《同年小录》里年轻了5岁）死于隆兴元年（1163年）十月二十七日。曾祖高冕，祖高祐，父高岵，都没有入仕；兄弟三人，兄高远为户主；有三个儿子和三个女儿，儿子分别为高世範、高輿和高輅，大女婿就是王佐。
由此，我们可以确定，高选不可能是高翥的父亲。至少高翥1170年出生的时候，高选已经去世7年了。
那么，高材又是何许人也？
高材的墓志铭，至今没有查到，但是有相关的文字记载，主要是同时代的南宋学者孙应时关于他的媳妇的墓志铭，可以查到蛛丝马迹。孙应时《烛湖集》卷十二中有一篇《戴夫人墓志铭》，原文节选如下：
吾乡越之余姚，有古君子曰高府君国任，笃学信道，及登和靖尹公思斋高公之门，力行所闻，穷老不衰，其子公亮和叔，师事诸葛公诚之，从淳熙间诸先生长者游，咸嘉其志业，于是四明沈公叔晦称之于父翁丰公叔贾，丰公方为其甥戴氏择配，遂以妻之。府君曰：吾雅不愿与俗子为姻家，乃今吾子得婚师友间，果协吾志。戴氏勤约端静，奉舅姑惟谨，姑甚爱之，府君生理素薄而收，恤孤遗用常不给，戴氏辄贸服珥以进，无吝色，府君益喜，曰真吾家妇也。久之，舅姑殁，佐其夫执丧，哀慕不懈，竭力治葬，家益落，攻苦食淡，人有不能堪者，戴氏怡然自若，勉其夫曰：士当固穷，勿以妻子衣食故，自凋其志气。和叔多出周旋诸贤间，或历月弥年，无内顾之忧者，以戴氏善处贫也夫。尝得异疾，戴氏日夜调护，不解带者累月，平居相宾爱，未尝有违言，天资明淑有逹识，每曰：死生祸福理之常也，岂足乱吾心哉。既得疾而卒，如其素实，开禧乙丑九月八日也，享年四十有五。一女在室。戴氏父讳朴字彦嘉，……既卒，惟此女六岁，已能不胜其哀。初丰公幼脱北难，依戴君，克自立，故深德君而甚怜此女。戴氏涉书传习笔札，凡所长未尝衒于外，处不窥户，终身不妄言笑，语及父必哽噎涕泣。嗟乎！为子为妇若此，虽古烈女不过也。天之佑善，宜锡寿祉，而㷀㷀以生，悁悁以死，夫家屯厄嗣续未立。呜呼！天乎！何为然欤，不亦重可哀欤！和叔将以次年正月某日即所居之菊坡葬焉。和叔，卫师也，知戴氏为详，义当铭。
孙应时是大儒陆九渊的学生，与大儒朱熹为忘年交，其学问兼心、理两学，也是宰相史浩家庭的塾师，余姚县龙泉乡（今慈溪市横河镇）人，与上林乡相邻。文中的高国任应为高国佐之误，思斋为息斋之误。（疑为刻印流传之误）《宋元学案》云：高国佐，名材，以字行，号石屏。从尹和靖、高息斋游（尹和靖即尹焞，高息斋即高闶）。参考《余姚县志》，可以看出：高国佐有两个儿子：高公亮、高公弼。高公亮，字和叔，“师事诸葛诚之，从淳熙诸儒游，咸嘉其志业”，是孙应时同门诸葛诚之的学生，也是孙应时女婿胡卫的老师，夫人戴氏，1161-1205，“所居之菊坡葬焉”。高公弼，就是高翥的小名。两兄弟相差十岁左右，都喜欢菊花，高公亮所居“菊坡”，高翥自号菊磵。孙德之《高翥墓志铭》所说的“君幼有异质，其父兄教以科举学”，此父兄应是高材和高公亮。高翥也写过一首诗，即《拜尹和靖先生墓先君受业先生之門》：“和靖祠堂在半村，敬瞻遗像忆师门。洛中虽去名犹重，吴下曽来道益尊。言立岂徒规后学，书存端可识真源。瓣香再拜公应鉴，自愧传衣忝嫡孙。”可相互印证。尽管高选也曾求教于尹焞，但年龄不符。
综上所述，高翥的父亲是高材，而不是高选。
那么，姚燧为什么说高选是高翥的父亲呢？这里有几个问题：一是此序究竟是不是姚燧写的。查找姚燧文集《牧庵集》，没有找到此文，不知高士奇从何处找来？二是高翥没有儿子（孙德之已经写明），那么曾孙高师鲁又是谁？翻检历史，高师鲁确有其人，元代岑安卿有诗《三哀诗》，其中第二首就是写高师鲁，但是否高翥的曾孙已不可考。三是高士奇作为高氏后人，不知质翁、遁斋是谁，又认为自己是高琼一脉。这里就有很深的意味。也是接下来的一个命题。
第二，高翥的祖上是不是高琼？
高士奇在序文中，把自己的祖上说成是高琼的后人。实际上故意攀附，为了光耀门楣。高琼是北宋大将，澶州之战时，与寇准力劝宋真宗亲征，为“澶渊之盟”的订立立下大功，被封为卫王，连同其子孙后代，在北宋时，高氏封王者有五位，其曾孙女高滔滔还是宋英宗的皇后、宋神宗的母亲。但是与余姚上林乡石仁里的高氏没有太大的关系。据《上林高氏总谱》记载，上林高氏的始祖高发于北宋太平兴国年间由括苍迁越，高发与高崇武、高骈、高彦晖、高怀德是有些关系，但与高琼挂不上钩。因此，高翥的祖上并非高琼。到是南宋南渡以后，高琼后代也有一部分人在鄞县、余姚、台州等地落户。
第三，质斋、遁翁等与高翥的关系？
从上述资料可以看出来，南宋时期，余姚上林乡石仁里（今慈溪市匡堰镇高家村一带）是高氏族人聚居之地，清楚的就有两个分支：
一是高选分支。高选的曾祖父叫高冕，祖父叫高祐，父亲叫高岵（有一个伯伯叫高峋），大哥高远，弟弟高迈。这一支比较富裕，其中4人就是《菊磵集》里面的作者：
高祐，就是质斋。据《余姚六仓志》引用《高谱》记载：“高佑，字集道，号质斋，与李思道、莫仲箎、王仲默为湖山四皓，寿九十一岁。”
高岵，就是遁翁。据《余姚六仓志》卷二十七记载：“高岵，字茂之，号遁翁，抗志历俗，有声乡校。政和间，有司呈其文，以为宜选上舍。时蔡京当国，岵谓养亲、教子亦足遂其志，何必身荣！即谢病归。平居谨于礼法，燕坐不箕踞，盛暑不袒裼。客至，未尝以亵服见。至杯酒相接，愉愉如也。尤好施予，若恐弗及。岁饥，出粟以济，全活无算。绍圣（据胡迪军考证：绍圣疑为绍兴之误）间，上林一乡苦旱，与兄峋舍田为湖（湖广五十八顷，内王宰六百三十亩，杨姓三亩，余皆高氏所助），因堤为闸，以时启闭，至今赖之。建炎末，夺攘纷起，所至骚然，里社独安堵如故，以致南渡衣冠多为之归者，胡献肃谓岵之力也。又俱人伦鉴，初择孙婿王佐，人以其贫，难之。岵曰：‘异才也，他日必为重器。’卒妻之，己而与子选同科。性恬适，喜寻名山胜剎，意所欲往，虽远必造。晚得养生诀，与孙徽猷相契合，赋诗赓和，萧然有出尘想。年七十有三，同里胡沂铭其墓。”可惜，胡沂为他写的墓志铭已经找不到。《菊磵集》中遁翁诗《甥舅同登進士》说的就是他儿子高选与孙女婿王佐同科高中进士的事情。
高选，这里不再叙述。
高迈，高岵幼子，高选弟弟，高士奇序中的县尉，曾任建德县尉，他有一个女婿，就是南宋宰相史浩的大儿子史弥大。有一个儿子叫高轩，孙子叫高釜，按照高氏族谱记载，高轩、高釜才是高士奇的正宗祖先。
二是高材分支。高材的祖父叫高俨，父亲叫高隐，高材有没有兄弟不清楚，至少有两个儿子，就是高公亮和高翥（高公弼），从孙德之撰墓志铭和孙应时撰《戴夫人墓志铭》来看，都只提到各有一女，高翥无子，高公亮似乎也没有儿子。高材家虽不甚富裕，但也属于儒门，这从戴夫人的经历可以看出来。高材继承的是尹焞也是二程的学问，高公亮继承的是陆九渊的学问。高翥有两个侄子：高南伯、高南仲。
高南伯，字鹏举。孙应时有诗《送高南伯入太学》：“我昔桥门客，于今喜送君。天资自金玉，风味更兰薰。各为亲年重，难忘别意勤。功名何必问，怒翼正垂云。”可惜高南伯似乎没有高中进士。高南仲也有一诗《深夜独步思兄南伯举杯扣门则卧矣》：“绿柳桥边古道横，乾坤寂寂夜三更。月窥门处君高卧，露湿衣时夜独行。杯酒孰同驱俗意，天风时下步虚声。明朝世界尘依旧，试挽银河一洗清。”有劝慰之意。
高南仲，字鹏飞。高翥有诗《喜南仲侄來》（又名《舍侄来》）为证：“自从清晓到黄昏，闲坐闲眠深闭门。犹子雨中来息担，老夫灯下起开樽。故山坟墓何人守，旧宅园亭几处存。问答恍然如隔世，若非沉醉定消魂。”犹子就是侄子。高翥的诗后来就是由高南仲搜集整理的。高南仲被称为乡贡进士，其实就是地方选拔参加科举考试，但是没有中进士。高南仲也与孙应时有诗文交往，高南仲有诗《次孙烛湖秋夜有感》，孙应时有诗《送高南仲之华亭》：“子向云间去，吾空泽畔吟。长因句中眼，不忘别时心。梁大蟠根大，渊泉汲绠深。丈夫千载事，莫待鬓霜侵。”以及《高南仲自云间归退轩盖明府以四诗送之》，说的诗高南仲曾经应华亭县令盖晞之邀担任幕僚。
结合孙应时文章来推断，高南伯与高南仲不是高公亮之子，也许是高翥和高公亮另有兄弟或堂兄弟之子。
至于高似孙，属四明高氏一脉，与上林高家其实没有多大关系。
根据已经刊布的《宋故樊氏夫人墓志铭》和台湾黄宽重先生的考证，四明高氏约在北宋初期才移民到四明。四明高氏可考的有九世，但早期的资料不多。《乾道四明图经》卷二〈高闶传〉指为唐宰相智周的后代，但世系不明，仅知原居广陵，至高赞襄一代才迁至四明，时间约在北宋初期，是四明高氏的第一代祖，其子不知名，殆以手艺为业，孙名君珍仍继其业；经二代辛苦经营，颇具财富。君珍先娶滕氏，继娶樊氏。樊氏是四明人，家族虽无功名，亦属财富之家。樊氏善于持家理财，使高氏“由此炎炽，经理条缉，储有余润”，为了家族的发展，她力陈“择良子业儒”的策略，夫妻遂选择由第三子伯源（硕）就学，余三子为伯钦、伯诚、伯起；樊氏倾嫁奁购书，延师教授。元符间，高硕入太学，是高氏进入举业之始。
自第五代起，四明高氏家族在科场上表现相当杰出，而且都是伯钦（钦臣）的儿子。伯钦是君珍与滕氏所生，自幼为樊氏抚养，本身虽无功业，但诸子均致力举业，当时杨龟山（时）在太学任教，高氏五兄弟（高安世、高闳、高闶、高訚、高開）与四明诸青年都从之受学，且多获功名，其中高闶的表现最为杰出，他入太学，建炎二年（1128）升补上舍。楼钥称高闶“天资纯笃，济以勤敏，师友渊源，学问精诣”， 除受教于杨时外，也从学于自山东南下的焦瑗（公路），传承二程之学。绍兴元年（1131）免试赐同进士出身，开始进入仕途。
高文虎(1134—1212)，字炳如，号雪庐。明州鄞县人。礼部侍郎高闶之从子，高开之子。
高似孙(1158—1231)，字续古，号疏寮，高文虎之子。孝宗淳熙十一年（一一八四）进士。
综上所述，高士奇在搜集整理《菊磵集》时，把与高翥相关的亲戚的诗作为附录也编入其中：高南仲是高翥的侄子，遁翁、质斋、高选、高迈是高翥同里同族的远亲，高似孙是与高翥同姓同时代的邻县之人，也是高材老师高闶的族孙。这些人，除高南仲外，虽然不是高士奇所认定的高翥直系，但保留了他们的诗，也有助于我们了解南宋时慈溪匡堰高氏一族的诗文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