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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新明丽 交相辉映 ——马翚诗词创作初探 [文章]

张铎     发布时间: 2017/8/25 16:4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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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不少诗人,乃至一些著名作家,都向我郑重推荐马翚的诗词作品。评论家,宁夏文联原副主席、朗诵艺术家协会主席哈若蕙先生还把她朗诵的马翚的诗词作品,发到我的微信里,供我学习欣赏。当代军旅诗人,中华诗词学会副秘书长兼评论部主任沈华维先生也多次对我讲,马翚是一个很有潜力的诗人。马翚供职于宁夏某卫生部门,是来自我国著名诗人李清照故乡山东的白衣使者,工作之余喜欢填词写诗抒发情怀。可她闯进诗坛时间不长,就引起了人们的广泛关注。最近,当我集中地浏览了她的部分诗词作品后,突出的感觉是,马翚的艺术感觉非常敏锐,其作品形象鲜明,情感真挚,清新明丽,读之给人的感受是直通心灵的。《毛诗·大序》上说,诗是“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诗人心里有了情感的波澜,用语言表达出来,就是诗。这也就是说诗歌实际上是诗人与世界之间联系的言说。马翚的诗词作品大都来自她自己对生活的新鲜的独特的美的感受,而这种感受又属于她自己的发现,与别人不相同,也不重复自己。这一点对于一个创作者而言尤为可贵。

                 一

马翚不愧为李清照的家乡人,她的诗风确有乡贤李清照的余韵,对于词语、意境的组织均有类似于李清照的特征,并能从不同角度去发现美和表现美。众所周知,我国古典诗词中的许多优秀之作都在于有自己的独特发现。唐朝著名诗人韩愈有一首诗《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道:“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这首诗若没有“草色遥看近却无”,这个独到的“发现”,便逊色不少。一场小雨过后,朝远处望去,一片青翠。可是走近一看,又看不见了。诗人描写初春的青草新绿,若隐若现,不但生动准确,而且极其自然,洋溢着一片勃勃生机。由此可见,艺术的美来自大自然、社会等物质现实与人类意识之间的联姻,诗歌的目的就在于发掘生活中的美,维持现实与想象之间的一种平衡。马翚的创作除了在语言技巧方面花大气力,更主要的是在诗的真情实感上下功夫。此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有自己的发现,故而所到之处随意拾来无不是诗。《捣练子·春夜》词云:“春夜静,月空明,袅袅琴音到二更。风送花香情已醉,浅眠邀梦与君听”。这首诗受李清照的词作《如梦令》影响较深。《如梦令》有“浓睡”这首诗有“浅眠”一词。古典诗词大都有一个题目,比如杜甫的《春望》等,而词一般是没有题目的,只有一个词牌,如岳飞的《满江红》等。当然,也有词牌之外,再加一个题目,如这首词《捣练子·春夜》等。诗人给自己的诗作加题目一般起着点题的作用。那么这首《捣练子·春夜》从题目看,就是描写春天夜晚的景色。春天的夜晚静悄悄的,皓月当空,非常明亮。飘飘渺渺的琴音一直响到二更天。清风徐来,花香浓郁,令人陶醉。这样美好的夜晚,怎么能够“浓睡”,当然是“浅眠”。那就把梦邀来与君一起听。梦又如何听?人生几何,对酒当歌。说是邀梦,其实是邀梦中人,赏月赏花、听琴,共度美好春宵。一句“浅眠邀梦与君听”,“这一个”对生活的真切感受和独特发现,便使马翚有着区别于其他诗人的独特感情气质和艺术个性。这首诗前面的几句,看似平淡,但有了后面的这句诗,就显得不平淡,而是淡而有味,让人有超现实之感。“月空明”,不仅是空间空,还有心“空”,以致睡不着,一直到二更琴音停了,还未休息。一个“空”字,似乎有无限的情意。“袅袅琴音”也许勾起了“袅袅”思绪,是花香醉人,还是琴音醉人,已不分明。这种不能自言之情,是一种不能自己说出来的感情。即陶渊明诗所云:“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诗人追求的不是客观生活的外在真实,而是现代人复杂意念、微妙感情的内在真实。整首诗在音、色、味的交融中,使诗的境界大为开阔。值得一提是视觉、听觉、知觉等感觉的综合运用,在马翚的诗词创作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曾说:“词之言长”。“浅眠邀梦一起听”,短短七个字,似乎有说不完的意思,给人以非常丰富的联想。又如《渔家傲·时光》“日月如梭谁留住?雪花飘过无寒苦。霜染层林蒸彩雾,秋好处,流光只让春光妒。音乐铿锵团扇舞,柳腰水袖得郎顾。年老年轻能定数?激情付,心怀有爱青春驻。”宋朝著名词人辛弃疾《菩萨蛮·郁孤台下清江水》有一名联“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说的是正义事业像奔腾的江水,涤荡一切污泥浊水,使之滚滚向前。其实用这两句诗来比喻时光流逝,也是很有表现力的。“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这是《论语》表现时光的话。借以抒发时不我待,自强不息,只争朝夕的思想感情。是啊,岁月如梭,谁也留不住!故而那“雪花飘过”,又有什么“寒苦”呢?事实上,这点“寒苦”,在时光流逝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霜染层林蒸彩雾”这句诗,又使人想起毛主席著名的词作《沁园春·长沙》其中有句云:“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气势大矣,迄今无人可及。马翚另辟蹊径,在“霜染层林”的基础上,又引来“雾”,用一“蒸”字这一动词,便使秋色五彩缤纷,美不胜收。这样流光溢彩的季节,当然只能让“春光妒”。一群“柳腰水袖”的青春女子,在音乐的伴奏下,翩翩起舞,跳起了团扇舞,不断地引得“郎顾”。看到这种景象,已进入人生之秋的读者,是羡慕,是嫉妒,一言难尽。此处心情错落有致,充满了浓厚的生活气息。尽管“柳腰水袖得郎顾”是人之常情,但诗人化实为虚,把一种人人皆有而又难以言传的抽象的情感,表达地那么逼真、传神。这就是此词的要眇幽微之处。一首成功之作,一个与众不同的感受,就是“发现”。其在诗中起着非常微妙的作用。在某种意义上讲,诗也就有深度了。诗人的创作实践证明,有这个发现和没有这个发现是截然不同的。该诗的上下两阕,应该是有了下阕“柳腰水袖得郎顾”这个“发现”,才有了这首词作。至于“年老年轻能定数?激情付,心怀有爱青春驻”再次加重笔力,感情激越,语言明朗晓畅,出语亲切,情感真挚。特别是“心怀有爱青春驻”意蕴深远,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马翚从感觉入手写感情深处的涟漪,不断拍击着读者的心弦。但是岁月无情,一切努力在自然面前均显得无力。人生不遂意,随意也好。在这里,我们发现马翚并没有创造出什么新东西,只是忠实于自己的生活感受,说出了一些过去还没有说出的东西。即我国古代文论讲的:“人未尝言之,而自我始言之”。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讲,文学永远没有生活丰富多彩,艺术必须在生活中寻找。比如人们往往借酒消愁,古人也不例外,如“闲愁如飞雪,入酒即消融”等诗句,就达到了形象与情感,知性与感性的高度统一。马翚也有这样的诗,如“浊酒不消心底涩”,一个“涩”,就有不同于别人的生活感受和发现,从而更好地抒发了诗人对于生活真切而又独到的体验。

罗丹说:“美是到处都有的,对于我们的眼睛,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诗词创作乃至一切创作,都是“喜新厌旧”,它是一种不断发现,不断创造的竞技运动。而诗人的力量就在于调和客体世界与主观世界的不平衡。

一首好诗,除了新鲜独具的美的情思,还要有鲜明独特的美的意象。关于写诗讲究意象,经常见于我国的古典诗论。考“意象”的起源,最早见于《易传》之“立象以尽意”。而“意象”进入文学创作领域,则以齐梁间刘勰的著作《文心雕龙》为标志,即“窥意象而运斤”。后来唐代司空图的《二十四诗品》就直接提出“意象”之说。目前对“意象”比较统一的看法是客观生活的场景与诗人的主观情思相互交融,通过审美的创造而以文字表现出来的艺术景象或境界。意象作为一个美学概念,长期以来人们仅把它当作一个诗的批评概念。其实认真剖析一下传统绘画、书法,乃至小说、戏剧等,这些艺术虽然门类不同,但其艺术形象的构成大都具有意象的性质。马翚在学诗的过程中,主要是受古典诗歌的影响较大,比如受李清照、秦观、崔护等人的影响就比较深,但她弃其糟粕,取其精华,融入了新的生机和创造。在她的眼里,大自然本身就是一种美,艺术就应该回归大自然的天真无邪。马翚早期的诗作,大都有丰富的美的意象,是一个如胡塞尔笔下的现象学世界,一个意识之外的“他者世界”。而这一切都与她对古典诗词消化吸收力求创新分不开。比如她的《鹊桥仙·七夕》系列,就明显地受秦观的著名词作《鹊桥仙》的影响。还有些诗作《凤凰台上忆吹箫·秋祭》就受李清照的影响。她也直接标举这首词“次易安先生《凤凰台上忆吹箫·别情》”。可她又有自己的创造性的“表意之像”,从而使自己诗作中的情感与自然合二为一,显得既清新又明丽,浑然天成,不露斧凿之痕。

马翚的作品注重意象营造,使她的诗词创作充满一种浓浓的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有自己鲜明的特色。俄国著名评论家别林斯基曾说:“诗人的个性越是深刻有力,就越是一个诗人。”马翚的《七律·长白山秋色》云:“风轻云淡长白岭,千里秋霜染画屏。峰顶杉枝犹吐翠,溪前槭叶已衔红。亭亭白桦心音远,曳曳黄栌醉意浓。人在卷中何所似?忘时忘日忘归程”。与词相比,诗更擅长言志。古人云:“诗言志,歌咏言”。而这首诗则侧重于写景抒情。诗人来到长白山,正赶上一个好天气,微风轻抚,天高云淡,千里长白山就像一个秋霜染过的画屏。这一创造性的典型意象,让人感到了祖国山河的壮丽及诗人的喜悦心情,而这一切均隐藏在鲜明的意象中,没有直接说明,反而给读者以分外强烈的感染。这首诗首联写远景,从“风轻”触觉,到“云淡”视角,再到“秋霜染画屏”写感觉,通感的灵活运用,将诗人的情感宣泄的淋漓尽致。尤其是着一“染”字,宛如王国维品评宋祁的著名词作《玉楼春》写春之佳句“红杏枝头春意闹”,着一“闹”字,境界全出。马翚《七律·长白山秋色》“染”这个动词也用得极妙,把秋意写得好像有知觉似的,唤起了读者的许多联想,以致人们把自己体会到的硕果累累的秋景用来丰富这句诗意。马翚选择景物的动态来写,使诗句显得既准确又生动,也是“境界全出”。当然,这里的“境”与“景”相通而实有区别。“景”一般指物象,而“境”的包容量则更为广泛,它的出现意味着诗歌创作已关注物象构成的整体美学效果,而这正是古典诗歌意象艺术发展、成熟到意象阶段的一个重要标志。此诗中间两联对仗极为工整,用词极为精当。山顶上的杉树似乎在“吐翠”,小溪前的槭树叶子似乎在“衔红”,一个动词“吐”,一个动词“衔”即含,观察细致,描写精准,动静相宜,又是一个境界全出。尽管小说家的观察与诗人的观察略有不同,一侧重于叙事,一侧重于抒情,但观察都是需要的。在生活中,诗人的观察,就是要捕捉新鲜的感受,并将其提炼为独特的意象。而且观察极重视第一印象的直接感受,即最先的感受。“吐翠”、“衔红”就是诗人最先的感受,直接的感受。马翚曾说:“写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才能写出别人愿意读的作品。”诗人抓住了这种新鲜的感受,写杉树,写槭树,有自己的发现,有自己不同于别人的独特感受,况且,杉树在峰顶“吐翠”,槭树在小溪前“衔红”,一高一低,上下结合;有动词,有形容词,动静结合,色彩鲜明,使杉树、槭树均显得生机勃勃,充满了活力。该诗颈联,白桦亭亭玉立,心音竟然远了。摇摇曳曳的黄栌树,竟然醉意浓浓。景中含情,这是写树吗?怎么好像是写人!而这正是艺术的真谛,就像艺术大师齐白石所说的,妙在似与不似之间。这种用意象表现艺术的手段,在意象与意象之间采取了大幅度的跳跃,省略了许多关联的过渡的环节,让意象并列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有空间距离的有层次和深度的艺术境界,情景交融,意象超迈。这里的艺术境界,其实就是我们通常所讲的意境。这是一个从意象自身开发出的“象外”世界,让这个“象外”世界接续并深化意象表意功能,从而使诗人的诗性生命体验也藉此得到了升华。该诗的尾联“人在卷中何所似?,忘时忘日忘归程。”这里的“卷”乃画卷,照应“画屏”。祖国山河美如画,人在其中,当然是流连忘返,乐不思蜀。这首诗,正是由于创造性地继承了古典诗词意象经营的艺术,“学会使用诗化的新词新语,师古而不泥古”,给读者不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得到了一种美的享受。在诗人的创作中,能否抓住艺术对象的新鲜意趣,这几乎成了一首好诗创作的普遍规律。又如“露重丹枫醉,云轻冷月明”(《五律·红叶》)。“露重”指露水多,故而显重,以致丹枫的叶子下坠,给人的感觉好像是醉了。“云轻”,说明不是积雨云,光线较好,所以“冷月”便显得分外明亮。这组意象饱满而用意新警,言有尽而意无穷,使诗作显得光芒内敛,情在词外,引而不发,激发读者想象的积极性,让读者根据各自的生活经验去领略红叶的魅力。马翚的词作以饱含感情的意象,去诉之于读者的联想和想象,使读者在对如在面前的艺术景象的欣赏中,引起强烈共鸣,在不知不觉中得到感情的陶冶和诗美的享受。

马翚诗花凝香,清丽交辉,是由她个性特色较为鲜明的优美语言来完成的。这种鲜明的特色表现在她的创作中,就是有自己的形式,自己的色彩,乃至于自己遣词造句的方法。马翚从一开始创作,她的作品就有一种特殊的汉语文字的美感,虽飘逸着一缕阳刚之气,但阴柔是其基本的格调。如《忆江南·七星桥上春》“冰凌碎,春起绿波间。草树含新鱼影动,鹭鸥戏水柳风喧。莫负艳阳天”。春天悄悄地来临了,冰凌都碎了。突然诗人宕开一笔,说春天是从“绿波间”来的。故而用轻盈的柔笔点染塞上初春特有的景致,当然也有用遒劲的刚笔刻划的略带寒意的塞风。柔笔勾勒出了“春起绿波”,一个“起绿波”,说明微风掠过,正好用柔笔。刚笔描摹出了“冰凌碎”,一个“碎”字,适宜用刚笔。这样的文笔刚柔相济,相得益彰,呈现出阴柔和阳刚之美,这在美学范畴中叫作“优美”和“壮美”的意境。虽然马翚的诗词的风格总体上偏重于婉约,“优美”和“柔美”的境界居多,但是无论那种境界,都闪烁着明丽交辉的色彩。“草树含新鱼影动,鹭鸥戏水柳风喧。”是说春天来了,草和树都“含新”,这有点我们在上文引用的韩愈的名句“草色遥看近却无”的味道。“含”是衔的意思。“含新”意味着“新”少,所以“含”着。此处“含新”除了“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意思之外,动词“含”的应用,也使诗作语气跌宕,气韵悠然。而鱼在水中游动,鹭和鸥上下翻飞,忙着“戏水”,柳树在春风的吹拂下,生长出新枝,发出哗哗的声音。有静有动,有高有低,有远有近,有声有色,生机盎然,给诗作平添了一番动人的情味。这节诗似乎看不到鲜艳的色泽,见到的是“绿波”、“冰凌”等,这些物象虽说也有“色”,但少“彩”,且不少“色”,有一点“隔”,还要去想象,如“冰凌”之“色”,“鸥和鹭”之“色”,“柳”之“色”等,其少“色”没“彩”有点太素了。究其实这一切符合塞上春意萌动的状况。有了前面这些关于初春之生机勃发的铺垫,诗人最后一句“莫负艳阳天”,不但显得自然而然,而且抒发了诗人自己积极进取的人生态度。马翚艺术语言的长处就在于恰到好处的勾勒出了自然景观,从而表达自己的心境。她能够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别人见过的东西,并在别人司空见惯的东西上发现出美来,然后用自己特有的方式表达出来,耐人寻味,不仅使人的情感得到陶冶,而且思想上也受到启迪。有时短短的几行诗,胜过千言万语。

马翚的另一类优秀诗词作品则以蕴藉明丽、清新自然为特点。如《七绝·桃花》“那年一抹相思红,几度缠绵落蕊中。懒看人间风月事,只扶粉面笑春风。”这后一句,让人想起唐朝诗人崔护的名作《题都城南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诗人去城外踏青,在一户人家遇见了一个美丽的女孩,她的美丽的脸庞与桃花交相辉映,诗人难忘。来年诗人旧地重游,希望再遇到那个可爱的女孩,然而桃花依旧盛开在春风中,只是不见那个美丽的女孩。诗人惆怅不已,于是在这户人家的大门上,挥笔写下了这首千古流传的佳作,这是诗人直觉思维的艺术结晶。如今,人们用这首诗的后两句形容旧地重游,人事已非的无奈、惆怅的心境。马翚很可能极喜欢这首诗,以“桃花”为题,写了一系列“桃花”诗。这类诗往往涉及细腻深潜的情愫,作者有意避开直接明白的表露,追求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效果。在诗歌语言上多有清婉秀丽,多含蓄暗示的特点。如果说《忆江南·七星桥上春》“素雅”多点,“明丽”少点,那么桃花系列诗作,则“明丽”多点,“素雅”少点。尤其是这首“桃花”诗,“一抹相思红”指桃花开了,有红有白,所以是“一抹”,符合实际情况。而“红”字前加一“相思”就有味道了。这不仅仅是拟人,而是诗人与桃花相会于知觉中,感知桃花的过程也就是作者思想感情塑形的过程。此时被感知的桃花既是外在客观的一种反映,也是诗人情感对桃花的投射。因此,看似写桃花,实则以花喻人,语言极富暗示性,且又难以确定其含义,但与诗作传达的情绪十分吻合。虽说是用语言勾勒桃花的形态,但又与人不知不觉地结合在一起,创造出一种美好的诗的意境。

著名诗人艾青曾说:“诗是语言的艺术——最高的语言,最纯粹的语言。”虽然诗人们常常“下笔不能自休”,但马翚还是特别留神对语言的自觉把握。她把诗的抒情语言的美丽与蕴藉当作最高的艺术追求,使之具有一种清新、自然、委婉的风韵。如《七律·开封清明上河园》中的“疑是古人生寂寞,前来盛世度春秋”;(《摊破浣溪沙·梦里伊人》)中的“梦里星寥玉露寒,暗香透彻小琼轩”;这些诗句并不深奥,诗人选择典型加以描画,并挟带情思,实中有虚,虚中有实,虚实结合,显得空灵而又凿实,既是清丽的,又是深挚的,读来颇能打动人心。尤其是《五律·秋情》中的“游鱼波底笑,喜鹊叶间鸣。柳岸烟含翠,菊篱雾泣红。”喜鹊在树叶间鸣叫,这好理解,但游鱼在水波下“笑”,就值得玩味。这让我想起《庄子》中庄子与惠子同游濠梁的一次非常有名的辩论。两人都是智者,在濠水的一座桥梁上,俯看儵鱼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因而引起联想,展开了一场人能否知鱼之乐的辩论。惠子从认知角度讲,人和鱼是两种不同的生物,人不可能感受到鱼的喜怒哀乐。而庄子从艺术角度说,人乐鱼亦乐,这其实是人心态的一种外化。从认知规律上来说,庄子的人乐鱼亦乐的逻辑推理纯属诡辩,但这种诡辩并不使人反感,因为庄子完全是以艺术心态去看待世界的,是典型的“移情”作用,他把自己的快乐移栽到鱼的情绪上,反过来更衬托出自己的快乐。而马翚的诗句 “游鱼波底笑”, 与此同理。毋庸讳言,只有懂得了诗之表达感情的特点,才能真正掌握和运用好诗的语言。

马翚已创作各种诗词数百首,发表约二百首,数量不是很多,但是成功之作倒不少。马翚之“翚” 通“辉”,名如其人,诗也如其人。正如英国诗歌评论家赫士列特所说:“它将事物呈现给我们的时候,在那个事物四周投下灿烂的光彩。”她深情地注视着大自然,使得自然与人性有了奇妙的有机统一,多了一种灵性之美。当然,马翚也有自己的薄弱环节,文化底蕴尚待积淀,艺术视野有待拓宽,人生格局有待提高。不过艺术创作大都写作者自己熟悉的人和事,对于不熟悉或驾驭不了的题材,一般不硬写。我们不能要求每一首诗都写诗人自己,但每一首诗里都应该有诗人自己。马翚的诗作既清新又明丽,颇富个性特征。希望在时代的召唤下,能够继续忠实于自己的生活感受,用饱蘸真情的彩笔,写出更多更好的优秀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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