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幻梦闲记二三 甲辰年乙亥己丑 此生黄粱，不觉而去竟已过二十来载。恍恍不知。偶见一小屋，变思余生几许，似多情，却又无情。 小屋不同雍华之宫，不附陋室之志。屋有十余步，不趁广厦之域，不剩鳝穴之狭，庸凡淡平。中有小窗二樘，一樘西，一樘南。简榻位西窗之右，处卧之上便可观二樘之景。因地处高势，西窗可见闹市半景，南窗可享山水之情。南窗上挂璃铃一只，时来清风一场，铃响泠脆不绝，恰此时应是透靛蔚空，上有绵云高飞，惬意不已。西窗下安有木桌，日中光烈，穿西窗而直射，可见浮埃飘游，华风起白帘，薄纱水汽升，胧柔日长。若小憩一会，醒时应日暮黄昏，浮闲偷得过，现极一线云霞，若五绛秋缕带，春水细长。怆意霎生，人生一场所欲何求？若失若得，天涯凡客。 小屋之事行且去，沉抑心事，寰宇感悲。枯枝鸦啼，雾霜银钩，不释所然，独生厌厌，不觉便已入眠。梦中不知梦，忽回八千里古里，于梯而下竟遇旧人陌朋，且呼之谓月，默言相背行。突见月自梯上而坠，于私于情必然救之，叹梦之奇，以一手可揽月而起，遂救之。后存惧，不敢乘梯而上行，便出外，无事慢游。程图忆失，再记已酒醉时，月在吾前，秋润明眸，颇十娘之姿，林黛之雅。月醉时步乱，不禁香风入怀，楚楚颊红，柔躯推拒保身。于君子应当洁瑾自守，可不知何为，便无谓之意，心性于虚之时不足，自认下罚，遂与月共尝破瓜之行，实为荒唐。忆再失，再记已临穷山巅，与月陌人，当时之事，以利当之。月非月，世俗之益，行非行，性德之守。梦醒未晞，怅然所失。为不忘，遂作此篇。愿小屋一所依旧。

瑟瑟秋风，萧萧落叶。 余生于百濮之国，室阔衣锦。幼时习书吟诗，歌圣鸣志，哪知世艰民苦？ 尚记弱冠之时，于学堂求师。问之：“天下人莫有异？亦莫有同？” 夫子抚髯而笑道：“异同之别，始心而别，觉异而异，觉同而同。” 吾又问：“恒纲逝散，伦理背改，世人何为？” 夫子默言。 吾心已明，拱辞而离。正欲出门，师之女云走来，抬首而牵袖。 “宁安，可还记旧事一二。”音微颤。 稍为之挽鬓，视之上下而问曰：“怎突这般话语？” “宁安，阿父欲吾配他人之好。”语毕，灵眸眶红，润水似出。 勉笑而道：“云有此事，喜胜东野，佳期若至，亲上道喝。”云闭眸，珠垂润地。 “妾多存冒犯，佳期若定，遣人诉之。”淡笑闭门，红桃正艳。 “天地终别，唯心难识，愿汝得良。 越两月之期，云嫁。 佳期之际，远远而睹，新妇妆成，凤冠耀目，霞帔盈身，眉如远黛，唇若樱桃，风华绝代 ，粉面桃腮，仪态万千。明珠翠羽交辉，绣纹花鸟成趣。 入轿回首，眸失情绝。 忆起往昔，吾与云自幼相伴。溪边同戏，鱼跃水溅，笑似脆铃，惊枝雀鸟；风起之时，纸鸢抟飞，日暮霞辉，时投鸢上；春日山野，采花簪发，鬓边繁花映衬，正如“人面桃花相映红”。夏夜烨星，品茶闲谈，冬日雪落，熙闹梅花，亦是美好。 轻叹长气，至此萧郎是路人。 次日赴京求学，期年折腰侍权。 幕僚三月，古里来信，云产厄而亡，独遗一女。无言，解印回乡。 悲事不单，行途未至而师已溘逝，待重回旧迹，已物是人非。 家父宽解曰：“志承则命不觉，忆存而人不逝。” 夜深，墨淡纸长，未晞之时终完红笺。—————————————————云卿如晤： 自与卿别，恍若隔世。彼时欢娱，皆为至珍，常萦吾心，未曾或忘。 卿言将嫁，吾心愁痛，然强作欢颜，愿卿欢悦。卿嫁之日，吾远观之，仍为心弱，难敢上前。 吾赴京求进，折腰侍权，心实厌之。未几，闻卿产厄，香消玉殒，独遗弱女，心扉蚀髓，无言以对。解印归乡，又逢尊师溘逝，旧地重游，何是吾乡？ 思卿情浓，难书吾意。愿卿在彼世，安宁喜乐。 尘世无常，聚散匆匆。唯情一字，断肠噬骨。 书不尽言，言不尽思，望卿安息。愚夫敬上轻将其藏于卧枕之下。————————————————— 小憩养神，携糕饼二三而赴云墓。云掩圹不足二月，却荒草生二尺有余，碑上不存夫家简讯，只显父怀悲泣立。 慢诉时长，遗音空想，红日垂垂，寂寂苍野。 回府长眠，不知日月，黄粱求安，独知涩苦，家父见之，领余至侧房，侧房光暖，温息雅丽。 父指藤床曰“汝可视之。” 尺躯小婴，襁褓裹之，面若初花之蕊，莹鼻玲珑，光拂细绒，皮透玉肌，其唇微嘟似娇。 “可曾赋名？”吾问之。 “商贾重利，视女如芥，未曾赋名。”父回之。 吾为之取婉萍二字，如为亲女。 萍行年四岁，考妣恶疾而去。至此，吾与萍相依为一。 萍行年八岁，烂漫天真，好动不已。某日不知何处寻一旧鸢，拉吾欲出，细看正云所赠，不禁泣之。萍慰吾曰：“阿父不泣。”说罢，掏一饴糖给吾，吾笑萍笑。后常常放鸢。 萍豆蔻花季，眉眼展全，一颦一笑都似云儿，吾遂而不敢见萍。萍因此常常怪吾。 本以往生具如此，萍兀然溺亡，余修其碑于云旁，又杂植菊、梅二三。 至此形影相吊，八亩之宅独余一人。 而今数十载，云、萍之墓已花香叶繁。 纸鸢安好，故人何归？

古传今理，谋成思缺，众好所美，得欲所加。美人者，何也呼？非冶妍佳昭之，非貌胜四海也。美人者，所求人之所好也。所求加之于上，自为美人。俗世红尘之美人存谁呼？寻蝉之媚，纳昭之质，秉施之柔，怀玉之雍。所求之，何以杂言而美之，闭月、落雁、沉鱼、羞花加之。皆出于此，以旁言而证己，以提所求，有名则有理，权加之，愈需之。 躬身伏上，世人之所求佳物，亦同其美。色乐珠玉，四欲加世，众人所求，其因同美。人者，利己也。天地下，与畜何异呼？以己高而加之，固封于己统天下之权。随力压者，赐之以下品，无力抗者，冠之以神名，所思利弊，加以正名。 行事皆通为权，快心畅意为乐，释欲纳下珠色也。 有名无名，欲也。有理无理，正也。美人者，大悲也。

常起雾庭，本以初秋却雪临温寒。恰隔日天降星垂，便理衣舒气，赴之南庭。南庭地广，中立一像，四环松柏，地处高阔，周青石复垒，乃观星之绝地。 至南庭，于像下，覆薄布以隔尘，卧以布上，直临天星。始入夜，环周存余隙灯，方令星暗，至时三刻，寂寂生音，风啸云轻，周星绕北极一颗，布四象八极，环环而动。天星色杂，染空各异。意正浸寰宇阔广，霎见一淡碧流星，斜跨天幕，后随散霞，隐入无穷。也呼？世杂凡贱，今鬂攀白，气然浩成，然又忆少时平趣。 少时志高，彦横气盛，约二八之际，正于学堂谋识。闲时于外院观云，恰此堪夏，日烈光耀，忽见凉风扑袭，氤氲景颤，红桃花飞，瓣舞雨泠。 “君可让道一时否？”耳闻璃音，寻去，约五尺，衣着丹纱，鬂发过肩，山眉横颦，星眸烨光，唇浅绛窄，上下庭类，其肤素弱，合度修短，姝焕自立。 吾拱手辞礼，后三日，心仍念之。时过今久，细事许忘，相识之况大类此呼。此女名曰沅，长吾一岁余，家厚位贵。再存明忆是与其相伴嬉游。 沅待人和，但却藏傲，难与生人柔，不知他因，与吾甚好。至暗愫情诉，相互结为好。期二月，吾情趋之于平，不似旧日。与沅交期之时，偶与其从妹相识，后与沅情淡，其与吾愈加相熟。而每见沅颜，暗暗生愧，牵其柔夷，难生望眸之胆。然沅于吾情赴深，待至冬时，初雪霜盖，沅吻，吾诉其思，沅淡然早知，妮声做辞。心明然已解，遂于其分，谦而不道，与其姊断。后陌人不识。 未晞未明，衣结霜晶，快然自足，震袖扬裳，归家而眠。后缓然思起，固作此文，赠少时。 乙巳蛇年 丙戌月 己巳日

柔阳拂槛韵迷迷，里外静波，悄悄含生气。桃花袭藏古屋里，流云还归天涯西。 露湿被寒惊春梦，泼茶笺短，襟润聚咽哽。嗅梅寻常莫留痕，眉上颦解心上深。

五岳相翻连，只几座小山越过，星火初现。二万五千里斗折途，胸怀何时安定？不过几十春秋。弹指流沙未晞间，挥令雄师安守国。走遍了，坎坷路。 昌盛世间一片喜，依记得丰功伟业，风流人物。五星旗高飘东方，护了无限人家。开辟纪元多少载？七十五年泰安道，力弯弓月续华梦。声高涨，东方红。

红绡雨中望梅痴，梅浮暗香雪来迟。乍觉游人不肯离，何年心头存梅枝？初见初话如旧归，一颦一笑似来时。梅树凋成朽木摧，玉砌琼楼书曾记。

偶拜读先人之作《洛神赋》若魂之合恰为一，万兴竟起、深深有感，故自作《洛神赋》。 桂影斑驳，残月当空，何去所归。柳梢浦，飞絮正送春风万里，洛水侵暗有寂。斜靠依偎、独独默言、望月兴叹。 忽见湖上箫声传，雾影隙间，惊鸿绰约。影缓缓而至，绝世佳人。凌波妙绝，灼夭绛唇。柔兮流风嫩折，耀兮万物失光。修短合度，明眸含情，腰若弓月，瑾肩脂凝，皓齿微浮，远眉横山，淡妆亦浓，妙绝芙蓉。笑靥盛春风，小颦多妩媚。动则艳冶南国，安则慧仪静佳。带缕振振飘飞，素莎薄薄轻扬。珥碧瑶之盎盎兮，缀明珠之泽烨。玉足沾澄之润润兮，纤颈系梦魂之难寐。飘乎若神，幽兰气清，万娇玉颜，极妍娜姿。凤兮自有愿，凰兮梧桐乡。 吾痴深深望，举玷以表意，佳人感其诚，回举昆山玉。恨此无良媒，又恐己不足，低首踟蹰弄。碎音亦多彩，暗香未有来。恍如黄粱梦，霎让心气停。斗胆望辰星，含脉秋水在。幸得牵葱削，暂得去人间。泠泠娉婷身，惘惘朝露冷。许伊偕白老，人人羞颜在。晓雾分五霞，洛水亦要归。绡倩飞天去，红泪盈满眶。奋将温玉抛，同吾玷玉配。尽吾一身心，换君千行泪。终结连理枝，偕手比翼鸟。多情伤离别，梅花白头老。黯黯落去失，怀中温玉暖。春秋代序去，枯骨江边藏。朝暮日月随，白雪复上累。天地自然得，吾心悠悠然。 归后仄陋巷，青苔住石上。红桃好燃天，消愁最醉满。衷肠聊不得，青冥横隔断。柴扉绿藤攀，户窗旧以残。直教生死许，绵绵情难忘。美景与谁共，孤鹤貳啼长。衣宽黄花瘦，芭蕉打雨伤 犹记梨花泪，至今胸口怅。起兮！起兮！狂风来。送我抟上九天霄。琼楼叠叠列，银河涛涛泄。缥缈云遮眼，灵犀忽一通。蓦然回眸视，意阑珊处在。独留婵娟现，眷眷望欲穿。滴水驰飞去，揽得满怀烟。烟影自消散，散时仍款款。堪堪道个好，湛湛肠寸断。 一片木叶天山远，一封红笺私情大。

暂得落樱斜轻啼，青丝小稍醉眼迷。误摘莲子做相思，恍然落去黄粱里。细看斑驳残月处，挥袖振尘人不露。泊水微荡通心路，桥畔青石交相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