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乡愁
小时候,网络不发达,世界很大,但亲情很近。到了年底一家人总归是在一起的的。 九六年的那个冬天,却成了长大后时常回想起的一段美好。那时候,我们村的人们没有说特别富有的,但都过的很幸福。所以那段回忆很容易引起人的回想。 记得那会的冬日里,每天西北风会呼呼的扫个几遍。干枯的柳枝会随着呼呼声掉落到树根底下。我可喜欢捡掉落的干柳枝了。抱一小抱的干柳枝回到家,总会朝着阳坡房子大喊着让母亲看,希望母亲能够多夸赞几句我。事实上母亲也会夸赞她的向娃勤快,会捡柴火了。我将干柳枝扔在厨房的墙角处,一溜烟跑进阳坡房。总能看到母亲用旧衣服糊着做鞋底的基子。糊好以后,她总是让我帮她揭起炕上的席子,平整的将基子铺在土炕上,经过席子的压和土炕的暖,一两日就能用来做鞋子了。那会被烧的暖烘烘的炕会散发出一种泥土混着麦衣(小麦脱掉的糠)的味道扑鼻而来。虽然不好闻,但那个味道真的很温暖。铺完基子,母亲又会从一本发黄的书里面取出鞋样。用线将鞋样和干好的基子固定在一起,就开始了剪鞋底和鞋扇了。母亲是个挑剔的人,他们觉得白色的鞋底最好看,那时候有足够的白布,是一件奢侈的事,我们这种普通家庭肯定是没有的。她就将白布剪成手指宽的白布条,再用浆糊糊在鞋底周围。 记得母亲纳鞋底、绣鞋边的活一般都会留在晚上。那会我一直认为,这种精细活只适合在晚上点一盏煤油灯盏,放在窗台上,斜靠着着窗台才有仪式感。那些个晚上,半睡半醒的我看到母亲一会用针挑着灯芯,一会用牙齿撕扯着麻绳,再用大拇指和食指将麻绳搓成和针一般的模样,穿进针眼里,一会又将针在她那厚实乌发间划拉几下。寂静的睡梦中,我时不时能听到母亲轻轻呼吸声和麻绳与鞋底的摩擦声。那个节奏伴随了我一整个童年。 经过一整个冬天,紧赶慢赶在腊月的最后一天全家人的新鞋子都做好了。母亲会喊来全家人试鞋子,最开心的是我,最不开心的是爸爸。因为母亲是个很挑剔的人,她做鞋子会不停的修改鞋底,追求完美。所以每次父亲穿鞋都用钳子夹着鞋口,使劲提,才能将脚放进鞋子。因此父亲调侃说母亲年年给他穿小鞋。 那年,母亲给我做的是一双玫红色上面有黑色小点的花条绒鞋。一双精致的鞋鞋子穿在脚上,别提有多美了。母亲让我穿上出去玩的时候保护好鞋子。我欣欣然答应了。 腊月的最后一天,总喜欢飘起雪花,伴随着村口锣鼓声,慢慢的迎接新年的到来。我从村头炫耀到村尾,再怎么小心,鞋子也会粘上泥土。回到家,生怕被母亲批评,但母亲用手指头用力的指一下我的脑门,来一句你呀!也就没事啦。 后来我才知道,母亲晚上纳鞋底,绣花,并不是因为有仪式感,只是因为家里人多,她在赶时间。那会母亲的视力是极好的,可当四十多岁的时候眼睛花,头发也花白了,我再也没有穿过母亲做的布鞋了。
发表时间:2023年04月17日 20:5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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