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一生追梦是童年(上)
一生追梦是童年一我时常在与人闲谈时曾多有感叹,我们70年代出生的人是最幸福的一代。远离战乱,躲过灾荒。一路上从入学,到就业,到参与社会竞争,都相对公正有序。只要努力肯干,大多数人都能在社会上有块立足之地。如果脑袋瓜子稍有灵光一点的,再有个一技之长,还可能小有一番成就。虽然经历了很多艰难,但却在无序的内卷狂潮到来之前,大多数人都已退出竞争,回归平静了。我们出生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儿时的生活虽然清贫,但却充满了天真和快乐。那时候,没有手机、没有电脑、甚至没有电视。更没有五花八门的电子游戏。我们的玩具,都是自己动手做的,折着纸飞机、抟着小泥人;我们的运动,是跳绳、踢毽子、跳方格和抓石子;我们的游戏,是简单而又充满创意的捉迷藏和丢手帕。最大的娱乐就是在晚饭后跟着其他孩子们一起跑到很远的地方去看一场露天电影,这样的机会虽然很少,但很多影片都在那时被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唱戏是大人们最爱的节目,一般都是在春节后的农闲时,有的村庄就会这家凑点米,那家凑点钱,在晒谷场上或平整的干稻田上搭起戏台,请来临时拼起的戏班演上几天几夜。小孩子们跟着去也就是趁着热闹玩耍,还能在现场央求着大人买点瓜籽、糖果和甘蔗之类的零食。虽然衣着朴素,食物单调,但我们却拥有最纯真的童趣和最无忧的童年。我们的童年,基本上都是自然成长的,大人没有时间也没有习惯来管教。大多数人都有兄弟姐妹,少有娇生惯养,从小就学会相互帮衬,亲情浓厚。那时每个院子里,晒谷场上,小朋友都是成群结队的。邻里关系也很和睦,不会连自家对门的邻居也不认识,更不会时刻警惕小心提防。那时随随便便就可以到邻居家串门蹭饭,借个柴米油盐,帮忙托管小孩,更是家常便饭的事。那时的孩童,即便上学了也有很多尽情玩耍的机会。每天早晨上学前协助着家长做点家务,下午放学后一回到家放下书包就去干活。放牛、放鹅,或者找野菜、割牛草等,在干着这些力所能及的事时还能边干边玩。那时还没实行双休,一周上六天学。一般上午先是半小时早读加两节课,还有二十分钟自习。下午三节课,老师很少有拖堂,放学也早。只是偶尔会有几位背书或作业不合格的同学被老师留下。没有各种各样的补课班、兴趣班,家长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管教,老师都是认真讲课,熬夜批改作业的。老师的家访不需要家长填表签字,拍照留证,给个别同学补课也是不收任何费用的。对于做公益都是在做秀的现在来说,那个时代的人很真诚很善良。学习英雄模范的行为也是纯粹的。想到这里,不禁令人感叹,在底色鲜红,以实现四个现代化和实现共产主义而努力奋斗的那些年代,很多记忆都还能让人热血沸腾心潮澎湃。那时的乡村,大家都很穷,但都很开心。每个人的脸上都漾着笑容,是那么的真实,没有一点的装出来的感觉。那时没有牛奶喝,也很少吃到糖果等二次加工的垃圾食品,但我们吃过的都是纯天然的食物,喝着最干净的水,呼吸着纯洁的空气,生活在蔚蓝的天空下... ...正如现在有很多同龄人的顿悟所言:我们拼其一生所追寻的目标,其实就是我们70后的童年。二那时的乡村,不像现在的“十里蓬蒿人不逢”,到处都能见到人,干活时一群人,开会时一堂人,大路上来来往往的是一批又一批的人。人们的穿着基本上差不多,色彩单一,若有穿着稍觉时尚一点的,那一定是从城市下放到农村的“下放青年”了。生产队里有忙不完的活。在那个集体大生产的时代,我们的老百姓们凭着自己的双手,挺起脊梁,无私奉献,与大自然不断争斗,修建了无数个塘田坝库,基本上完成了工业和农业上的基础建设,为后来的改革开放的顺利进行,夯实了基础。每天出工干活前,生产队长会站在生产队中间地势最高处,把哨子吹得响响的,然后转着圈儿,分别从不同的方向面对各个小村庄大声呼喊着当天的分工和任务。那场景就是现在人们常调侃的“通讯靠吼”。如遇上风大点的天气,不顺风的村庄还要由生产队长跑过去通知。生产队的会计带上记工账本和社员们一起上工,只能在中间休息的时候才给参加劳动的社员记上工分。 铲埂贴泥,犁耙耘耕。挠秧割稻,锄地灌水。春种秋收,晓出暮归。田地闲时,生产队便会组织社员一起挖塘泥肥田,拆老屋整地,打土坯建新房。挖塘泥时大家会一起用渔网和渔罩先把池塘里的鱼捉净,水抽干。每家都能分到一些。这些劳作除了必须用上耕牛之外,都是凭着人力完成的。所到之处都是人声,所逢之地,都是热闹的场面。最让我难忘的还是修塘筑坝的场景,工地上人头攒动,挑的挑,挖的挖,没有任何一件辅助的机械装备。忙而无怨,乱而有序,看的热血沸腾。最震撼的还是老家俗语称作的“打挝呼”,就是在工地上打夯。把石磙竖立起来,用四根抬杆两两交叉起来绑成井字形作抓手,四周有好多人围起来抓住抬杆,大家一起喊着号子,同时发力,将石磙抬起,然后重重放下,就这样无数次重复着。一起一落,将坝基一层又一层夯得结结实实的。那穿透云霄同声喊出的号子声至今还在耳边回响:“哎嗨呦嗬!哎嗨咦哟嗬!小挝打起来嗨,小挝升高嗬哟!哎嗨咿哟嗬……”三与很多小朋友一样,小时候都喜欢在外婆家里玩,外公当时是公社主任,工作忙,很少在家。由于外公的工作关系,家里有很多稀罕的物品,例如画片、书本和一些器物之类,都是一般人家里没有的。我喜欢去接触这些,所以便更爱去那里玩了。或许就是从那时起,便开始对红色藏品产生了兴趣,特别是文革的。外婆家在邻近的生产队,属胡郢大队,叫农林生产队。生产队有一个叫半个店的村庄属于胡郢大队的,紧连着东边的是李大庄生产队,却属于草庙大队的。所以,这个村庄比较大,与我年龄相仿的玩伴也很多。先前在我家屋后不到500米处的青年坝水库在大坝冲毁重筑之前的水位还比较低,去外婆家的路还可以沿一条最近的田埂路通行。穿过一片田地,过一个村庄就到了。现在看起来不算远,但在当时没有任何交通工具的情况下,再加上杂草丛生的路况也不好,对于一个还没达到学龄的小孩童来说,走起来也是觉得很远的。那时舅舅还在当兵,外婆与二姨在生产队上工,三姨和小姨还在上小学。家里只留下年近八旬且眼晴还不怎么好用的太奶奶守在家里,她常扶着一根弯头拐杖坐在门口的一只竹椅上,穿一身黑色,冬天还戴着一定黑芯绒无沿帽,不时地扬起手中的拐杖,嘴里吆喝着,驱赶着到门前乱拉屎的鸡群。据说早些年,太奶奶家里有款木制织布机,日夜织布养家。有一次土匪来抢布匹,太奶奶不肯,在与土匪争执中被打伤了一只眼晴,从此便留下了后遗症。所以,我到外婆家里也是基本没人管束的,想干什么都很随意。除了找几个般长般大的邻家小孩玩耍一会,便可寻己所好,翻箱倒柜的事更是没少干。四记得有一次在外公家隔壁的大姥爷家里玩,那日的天气阴沉沉的,大姥爷从外面回来站在西厢厨房外面的院廊上,大姥姥用葫芦瓢从厨房的水缸里舀来井水递给大姥爷!大姥爷一边喝一边说:“毛主席逝世了!”我那时还不知道毛主席是谁,只看到每家的堂屋正中的香案上都张贴着一张很大的画像,面带微笑,眼睛注视着前方,听人说过,这就是毛主席。回到家里时,就把这个听到的消息就告诉了奶奶。奶奶一听说毛主席逝世了,一下子伤心起来,流着眼泪哭了,我跟着她从门楼走到厨房,一边走一边不理解奶奶为什么哭。只记得奶奶当时边走边哭着说是毛主席带领我们穷人翻身的,是我们的大救星等等一些我不大明白的话。接下来的几天,到处都能看到戴着黑袖章人。毛主席的追悼会那天,我跟着大人们来到公社后面的一大块空地上。就是现在的祝墩乡政府大楼后面。也与大家一样,左臂上戴着黑袖章,胸前配戴着毛主席像章和一朵小白花。毛主席的画像到处都是,有人还把自家的门板整个拆下来贴上毛主席画像。现场可谓是人山人海。大家都坐在那里。那时的年龄太小,好多的记忆都是只剩下画面却没留下声音,就像最早出现的无声电影。不是没有,只是记不清了。五我的老家原在孙岗镇苍坊村邬大冲,据说早些年也有些田地,比较富足。太公年轻的时候便迁到我们现在居住不远的的地方,娶了附近的刘姓姑娘,生一女四男,老大是姑奶奶,嫁在胡郢村武家。爷爷排行第二,也是家里的长子。太公嗜赌,败光了家里的财产,也变卖了所有的家当,他也没有活到不惑之年就去逝了。后因家里太穷,没办法生活,无奈之下,太奶奶只好把最小的儿子送到椿树镇桃园村陆砖井的汤家做儿子。在我有记忆的时候,爷爷奶奶与我现在的年龄差不多上下,爸爸妈妈也很年轻,四位长辈都是属虎的。爷爷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不怎么说话,也不会说话。一天到晚摸摸这里,碰碰那里。看他整天忙个不停,却发现不了他到底忙出了什么。做事慢悠悠的,印象最深的就是爷爷挑水的样子,已定格成一幅画面,储藏在记忆的碎片中。我家对面两三百米处的田边有一口土井,我们的小庄子当时只有三户人家十几口人的吃水都在那里,偶尔也会见到对面村庄的人也来这里挑水。两三百米的路程来回两三趟,他要走上一个多小时。生产队没事的时候就砍点柴,打点草鞋,搓点绳。爷爷年轻的时候正逢上百万雄师过大江,江北很多青壮农民都被征去支援前线。爷爷也被征去成了一名担架队队员。当时奶奶不放心,临行前就托咐本村一起同去的平时与爷爷相处较好的徐运舒照看一下爷爷。那一次也幸亏这位徐爷爷的一路帮助,不然,爷爷真的会在那个战火纷乱中走丢了。爷爷和奶奶为了感谢这位徐爷爷,在第二年父亲出世时,就认他做了义父,也随他姓,叫徐明桂。直到父亲成人后才改回后来的邬姓族名。徐爷爷因有点文化,从那时起便一路升迁,后来还担任了孙岗区的区委书记。而爷爷,被派到先生店某小乡当乡长,在去上任的路上经过陈安店时,却被一个放牛的给拦了回来。爷爷也是一个实诚人,以前家里没人抽烟,平时在外喝喜酒收来的回礼烟都放在家里。只要碰到有熟人经过门口,就会喊到家里喝点水,把烟找出来递上一支,有时人家赶路走远了也要喊住追上去。奶奶的娘家也是苍坊村的。奶奶是位大好人,在地方人缘特别好,年轻的时候跟外婆亲如姐妹,在当时有限的社交条件下,俩家结成儿女亲也是顺理成章的了。还在附近认了三个干女儿,一个干儿子。奶奶是我们大家族的当家人,二爷和四爷的婚事都是她一手促成操办的。家里所有的人都是听她的,晚一辈的都尊称她为大大。在我们小的时候,奶奶就没有出门挣工分,没事的时候就坐到一台老纺车前就纺起纱来,一把把白色的纱线就象一个个大萝卜堆在桌子上。我们兄妹三个都是她一手带大的。相对其他人家的孩子来说,我们兄妹三人在很小的时候是没有受过多少委屈的,家务全由奶奶做了,我们几乎没做过。父亲是位赤脚医生,整天见不到人。虽是赤脚医生,也不干农活。整天穿着干干净净的,与我们的接触也比较少。妈妈很勤劳,干活也很麻利。很小的时候,因外公很少在家,她又是长女,十三岁就跟着大人一起挣工分干活了。白天出门挣工分,晚上坐在灯前不是纳鞋底就是织毛衣,没看到她曾有闲过。妈妈年轻时脾气不像现在这么好,我们都怕她,兄妹三人都没少挨过她的打骂。六我们居住的庄子很小,只有两户半,大人小孩一共十四个人。所有的房子都是土坯墙,茅草顶,座北朝南。那时没有红砖瓦砾,更没有硬化的地面。到处都是泥土,房内房外每天都要打扫。若久无雨水,房外的地面一经风吹就会尘土飞扬。一旦下雨了,地面就成了烂泥,穿着布鞋根本没法行走。天气暖和时就光着脚出门。天气冷了,只能穿上胶鞋,有的无帮,有的高帮,一般人家都不可能人人拥有一双,只能轮换着穿出去,一般无事的就不会出门。还有没胶鞋穿的,就把小木凳绑在脚上,或者撑起一对木棒支起高桡踩上去,这样都能远离地面,走在上面就不会沾上泥巴。小村庄的东边一排的四间草房没有院子,东边三间住着小爷爷一家五口人,从门外就能看到堂屋里面的简陋陈设,堂屋正面的墙上一排正好贴满五幅大开画像,从左到右依序是: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和毛泽东。还记得有人看到这些画像说过一句:“马恩列斯毛,胡子渐渐少”。画像下面是一条长形香案,中间一个陶制香炉,两边分别对称摆放着两只用深色玻璃药瓶江几根棉线穿过瓶盖做成的油灯和两只烛台。香案下面摆着一张简约八仙桌,两边靠山墙分别方一条长凳。连着小爷爷家房西侧有一间住着一个五保户,是小奶奶的哥哥,无依无靠,小奶奶嫁过来后,他也跟着外乡搬迁进来。他们的西侧,隔着一条两丈有余的巷子便是我家,有一个院子,院子东边是院墙,没有房子。有一次外婆家里来人做客,饭后我要留他们吃了晚饭再走,便把门楼的大门从外面反锁上,舅舅就是从这个院墙翻出去的。紧挨着门楼的西边是厨房。院子西边的厢房,厢房靠北处有一口地窖,有一人多高,平时用米缸放在上面,怕有人一不小心掉进去,用来储藏红薯之类的食物。米糠左侧朝北的墙上开一拱顶门豁,没有装门。这里与正房西面的一间连接,有一个很大的陡坡。估计是西厢是后来添加上的,以致西侧的房子光线很暗,虽开了一扇西窗,也不显亮,不得不从屋顶傍开了一块玻璃亮瓦。这两间住着爷爷奶奶,还有没出嫁的姑姑。两张床都是用土坯砌成,上面有杂木和竹子排起来铺平,放上柔软的稻草,再铺上一层老土布做床单。正房的中间是堂屋,堂屋上面正中先前也是一张香案,后来换成香火柜,漆上红漆,有柜有抽屉,四周密封,可做储物柜与菜柜用。这件一直还在用,仍在坚持着同样的义务。稥火柜上正中有一个深褐色的圆形塑胶物上面的周边有几个圆形空心得圆柱,围绕着中心一个稍高一点的空心圆柱。听说是汽车发动机上的一个配件,换下来后就当作香炉用。把焚起的香分开插在圆柱子上。这香炉外婆家也有一个,都是舅舅带回来的。香炉两边的煤油灯比小爷爷家里的要高档些,有玻璃罩。两边是两只高高的红色烛台。这些台灯与香烛同时点燃起来只有在大年三十吃年饭和大年初一早晨开门之前。正月十五早上也会点起,其他的时候就是摆设,不会再用。平时只是偶尔点燃几根香,可清新空气。东面放着一只小型铁皮桶装着茶叶。西面放了两只热水瓶,后来换成一台最早的家电——收音机。堂屋的正上方贴着一大整版的毛主席画像,由于比较大,画面的最上方与墙面的最高处挨在一起。都说不管从哪个角度去看画像上的毛主席,毛主席的眼睛都在注视着你。我也尝试去看了多次,果然是这样。我家的屋后是一块竹园,竹子长势很好,青翠挺拔,连成一片翠碧,把整座院落环抱在怀里。竹园后的西侧是一口小池塘,很小,但听大人们都称其为壕沟,也不知由来。但这里除一边依着竹园,就没有任何障碍物,在旁边放一块长形毛石,清洗衣服还是很方便的。屋前没几步远便是一片稻田,门口田边东一棵杏村,紧挨着杏树西侧是一棵梨树。杏树的花开起来好看,但吃起来有点酸,而梨子吃起来就比较甜了。那时没有零食吃,家里有果树,也算是弥补了这方面的缺憾了。在梨子有点甜味时候,我便开始先低处垂下的树枝上摘下几颗青嫩的,一天吃几个,吃完了低处,便逐渐向高处攀爬上树,没两月,等到树上的梨子真正成熟的时候,却几乎都被我一个人吃光了。由于很小就爬树攀枝,我的臂力一直很好,上学时,有很多块头很大的同学跟我扳起手腕来都不是对手。紧挨着梨树的旁边就是一口洋沟,椭圆形,长约两三丈,宽丈余,里面放满不流动的水,平时将扫地的垃圾都往里面抛,是用来培育骚泥用的。那时每个村庄都会挖出一个或多个这样的洋沟,等到底下的泥土变得又黑又软时,再将里面的水抽干。把泥土挖出来挑到田里当肥料用。骚泥很深,能没过大人的膝盖。里面藏着很多泥鳅。洋沟的西南侧种着一棵花树和糖榴树。这花每次在春夏之间开放,就像一只挂在村部旁边电线杆上的高音喇叭。浅粉色,七八厘米长,中间有一根黄色柱形的五六厘米长。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这种花的真正名字是什么。不是喇叭花,也不是长在藤蔓上,而是直接在树枝间绽放。整棵树就一两米扇,由几根枝干组成。枝杆很细,都是一齐向上生长着的。我一直把糖榴当作梨的缩小版,圆圆的,深褐色,指甲盖般大小,每颗都有一根细长的柄,有三五个细柄连成一组,结在枝丫上。一摘就是一组好几颗,吃起来肉如细沙,味有点涩。与洋沟相隔一米之处的西面便是一棵老柳树,树杆粗短,分枝繁盛,把旁边的大粪窖遮挡了大半,从当时称呼的名字上看,大粪窖的存在可能跟洋沟是有同一功能的。但这里的水是流动的,又比较深,故很清澈。四周有几棵大树。比那口洋沟大三四倍,平时在这里洗洗手脚,让鹅喝点水,后来还散放着几只鸭子。记得有次带着只有两三岁妹妹在院子玩泥巴,不知道什么时候妹妹跑到大粪窖边上洗手滑进水里。幸亏那天有小爷爷在家,不然妹妹就真的没救了。大粪窖南侧是一个长形的茭瓜(茭白)荡,不到一米宽,种着几株茭瓜。后来也没种了,成了一条小水渠。南边的小竹园,是小爷爷家的,这里的夏天竹疏风凉,三面稻田,一面有溪水细流,年龄稍大些,便经常在暑假期间,搬来一高一低的两小板凳,坐在竹园里乘着阴凉,看看小花书,写写作业涂点鸦。那种感觉还真的有几分隐逸高士的悠然。七乡村的白天是热闹的,大人们都在田地里忙,小孩子们也结群成队的一起玩。一到晚上就显得冷清了许多。那时除了大队部有的通了电,其他的村庄都没有通上电,只能点上煤油灯才能照明。由于当时资源缺乏,购买煤油还要凭着煤油票,一般一户人家一年十二张票,一票一市斤。大家都很节省,若是在冬天里平时没事时都不会点灯熬油的,一家人就早早上床睡觉了。有时家里来了串门的,大家都会坐到堂屋,围在一盏灯前与客人闲谈着。也就是从这里,我更多的了解到当时当地的一些风俗习惯,人情世故,还有一些家长里短。只有在夏天才会摸着黑在外摇着扇儿乘凉。也会捉些萤火虫装在透明的玻璃瓶里取光。纳凉的人一起隔着一段距离交谈着,有的坐着,有的站着,还有的在走动着... ... 只从说话声里还能分清是谁,谁也看不清别人。而此时,我们几个孩子也早早洗个干净,吃了晚饭,躺在竹制的凉床上,有时也缠着奶奶说说满天的繁星。若白天玩耍太累,很快就睡着了。由奶奶摇着扇子看护着。春夏之间的田间地埂路上不时会有提着马灯或打着手电筒来回走动的人,都是在田边钓黄鳝和捉虾子的。与虫鸣蛙鼓,交响着乡村春夏夜华美的乐章。那时种庄稼很少施用化学肥料和农药,冬天的水田都有余水,焖烂的田泥,不仅很有肥料养份,也很适合黄鳝、泥鳅和小河虾的生存。很多人从地边挖来蚯蚓用线穿好系在一尺来长的小钓竿上,傍晚时分开距离插在田边,到了晚上就来巡察收钓。往往一个晚上都会抓到很多。第二天一部分留着家里吃,一部分拿到集市上去卖。我在上小学的时候也尝试去钓过,只是技术不好,抓不到。钓鱼也是。所以,我在这方面,几乎是没有杀生的前科。有月亮的夏夜,乘凉时就更热闹了,有时会用小手指着月牙,奶奶却不让,说用手指了月亮,月亮会在你睡着时割伤你的耳朵。小时候总是这么轻易的信以为真了。乡村的月亮皓月如昼,若能碰上一群孩子,就会一起玩着游戏。如丢手绢、抓小羊。至今还记得当时玩耍“卖花狗”游戏时的一首童谣:好大月亮好卖狗,卖到铜钱打烧酒。走一步,喝一口,问你王大奶奶可要小花狗?... ....八门前不远的马路是一条主路,从祝墩公社通往龙穴山,老家处在江淮分水岭上,岭高坡长,坑坑洼洼,铺上一点石子和泥土混杂在一起,一到下雨天就不能行车了。当然,那时也没有什么车,连自行车也几乎没看到过。我们草庙大队有一辆手扶拖拉机,拖拉机手是奶奶的干儿子,姓董,与我们同一个生产队,拖拉机经常发动不起来,需要点着小火把,有好多身强力壮的人轮翻上阵摇动,才有机会冒起黑烟突突突地响起来了。公社里有一台带着方向盘的拖拉机,比较高大,拖拉机的头部前方是红色的,与当时印在一元人民币上的拖拉机同款,开拖拉机的师傅名叫王友报,经常戴的一顶白色的钢盔,开着拖拉机从门前的路上经过。于是,当地人也因此编了一句顺口溜:“王友报,戴铁帽。拖拉机,轰轰叫。轧(音压)的瘸腿断胳膊。”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句玩笑话,竟然也一语成谶。后来,王师傅在一次开着拖拉下一长坡时,由于路面颠簸,从拖拉机上摔了下来,被轮子碾轧身亡。后来,我们公社有了一辆跃进汽车,司机是刚从军队退伍回来的大舅。大舅是在北京当了几年汽车兵退伍的,车技很好,也很喜欢我。还开车带着我第一次去六安县城。当然,那时也没想到,十几年后,我第一次来浙江时也是乘着大舅开着的运粮车到杭州武林门,再转大巴到黄岩的。大舅带我去时的六安,我已没有什么印象了。他带我去了一位堂姨家里,我从小就很顽皮,到了陌生的地方也不怕,还到处乱跑。趁他们说话没注意时,便从堂姨家溜了出来。那时不认识字,也不识门牌号。一排房子好多家的门口都是一个模样,每户都有台阶。我已搞不清哪家是堂姨家了,便在一户的台阶上坐下不动,等待着他们出来寻找。很快,表哥出来喊我吃时饭,在台阶上找到了我。舅舅开始有点担心我这样到处乱跑会走丢,办事时就先把我锁到驾驶室里,再也不敢让我出来了。九我在孩童的时候不仅顽皮,脾气也挺倔犟,亲戚邻居们都叫我“二犟子”。时隔这么多年,老家的亲戚还有很多仍然还在这么称呼我。小孩子有这个绰号,大人们一般都不会有喜欢。可以看出,我在很小的时是不大招人喜欢的。我不像哥哥那么听话,大人们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稍大一些,父母给他选什么职业,他都不会说出半个不字。给他订婚,他同意,让他退婚,他也照做。我却不一样,我要干什么就得干什么,任你怎么劝说都没用,有一种敢想敢为却又不愿被人左右的小孩。一旦听烦了唠叨,就给你翻个脚底板,一溜不见,就不理你们了。好在我那时虽然很小,但还没做出让别人上门找麻烦的事。犟也有犟的好处。记得很小时就有一次还因为性格倔犟才躲过了一劫。每年过年前的腊月,家家户户都要打豆腐蒸年糕。蒸年糕就是将糯米兑在大米中泡上一段时间后磨成碎面,抟成一个个直径约十厘米大小的圆形放到蒸笼里蒸熟,冷却后再放进水缸里泡养起来,然后在过年时候与面条煮在一起招待客人。我们这里把这种年糕称作年粑粑。年粑粑好不好吃,主要是看糯米掺入的份量。糯米含量大,吃起来更软,口感也更好。当时有一句俗话还记得:“过年,过年,粑粑上前。板凳坐坐,瓜籽嗑嗑(方言音库)。江淮地区的冬天比较寒冷,那时条件差,在冬天里洗澡比较困难。特别是小孩子,更担心会受凉感冒。蒸年糕那天,厨房里热气腾腾,很暖和。大人们一般都会选择在这天让孩子们于灶前取暖洗澡。那晚,妈妈和奶奶将木制的澡盆放在燃着柴火的灶门口,装上热水,要我去洗澡。说起也是奇怪,那晚我偏偏执拗不干,磨蹭着不愿去洗,任凭奶奶哄,妈妈发脾气也不济事。正在争执不开之间,忽然一声闷响,一块一尺见方的土坯从一丈多高的山墙顶上的大梁边落下,正砸在澡盆上,水溅一地。现在想来还有些后怕,那时还没上小学的我若被这一大块头的硬物猛砸一下,估计也是差不多没命的了。孩童时候的我,不仅脾气倔犟,胆量也很大。若受了一点委屈,不管是夜晚的外面怎么黑暗,都敢溜出去躲在外面,让大人们一阵好找。尽管这样胆大,一旦在外面听到疯老奶奶来了就吓的直往家里跑。在我的印象中,是有这位疯老奶奶的,但自己却没有真正见过,只是听说有这个人,经常在外讨水要饭,夜不归家,浑身脏兮兮的,披头散发,面目狰狞可怕。幼小的我似乎天生就对这种人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一听到她的到来,就条件反应的学会自我保护了。“远方怕水,近处怕鬼”。丘陵地区的地势高低不平,杂木丛生,进入有些地方很容易产生许多压抑感。大人们闲聊时的谈资很多会引到这方面。老家的哪些地方出现过什么离奇诡异的事情说的是有鼻子有眼。听了不禁让人毛骨悚然。让本该胆大的我心里忽多忽少有了一点畏惧。每次一个人在天气阴的暗黄昏或晚上,经过这些地方时,都会有些害怕,特别是在荒郊的野外。心里越怕,就越会听到一些奇怪的声响。于是就捏紧双拳,怒目站在那里,似乎是要通过自己的威严吓退这些看不见的灵异。然后一边保持警惕,一边慢慢走开,还不时停下观察。直到走到有人家的地方才放松一点。后来上学有红领巾了,在遇到这些情形时,我就把红领巾取出来握在手中挥动起来,听大人说,这些灵异都怕红色。不管与否,有了红领巾在手,自己的胆子也确实壮了许多。有件事说出来或许大家都不会怎么相信,我在五六岁时就亲眼见过一次灵异。那是一年的正月,爸妈与自远道前来拜年的客人在堂屋聊天打扑克,妈妈嫌我在一边扰乱,便哄着我先去房间睡觉。以前的床是架子床,床上四周有立起的架子,正面的上方与两边都有大面积的镂雕着彩工艺,床沿下面也用木板封成格子。上床的位置有一张两尺多宽的与床同一长度的踏板。整个床用荸荠漆漆成红色,蚊帐挂在架内。我那时还小,平时都是跟爸妈睡在一起的,房间在堂屋东面,床的西面抵在墙上,东边的床头有一块空地。我就睡在东面床头没有挨着墙的那面。那晚的房间里没有点灯,隔壁堂屋的煤油灯发出微弱的光线,从开着的房门照进室内,有点昏暗,但也能看得清整个房间。刚躺下不久,还没多少睡意,忽然听到床头有人呼吸的声音,声音有点微弱,比一般的呼吸声大点,还带着一点急促。我把头翻起来抬眼看去,只见床头的蚊帐外立着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孩子的身影,还来回慢慢的晃动着,口中有节奏地发出喘息声与身影同步。那时还不知道怎么害怕,但也嫌烦。就喊妈妈过来想把他赶走。妈妈过来后,身影便不见了。妈妈为了安抚好我,还用手在床头划了几下。等妈妈走了后,那个身影又出现了。我便一头钻进被窝,不就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没两天,我们上面的村庄陈家有个孩子便因喝了几盅红酒醉死了。这孩子跟我差不多大,个子长点,平时我们常在一起玩耍。现在说到这些时,还是有点头皮发麻,毛根发坚。这事,你不信也得信,反正我是看的真真切切的。十记得当时的老家称男孩为“小嗣”,女孩为“小丫头”。现在已几乎听不到对男孩的这种称呼了。我有一个哥哥和妹妹,听说在我之后还有一个弟弟,出世没几天就夭折了,所以,我吃母乳的时间比一般孩子都长。妹妹出生时,我已经有点记事了。那是一个正月的开始,是我在外婆家里过春节时听说的。也是跟着外婆家的客人一起回去给妹妹过三天的,家乡的风俗叫“洗三”,就是在这一天,由外婆开始给新生儿洗澡的。那时的女人做月子主要就是吃鸡蛋和鸡肉,亲戚朋友过来“吃喜蛋”时都会提上一些鸡蛋或者再带上一两老母鸡。煮熟后的鸡蛋被染成红色作为回礼送给每户前来贺喜的人,通常是6个。那段时间,奶奶常把炖好的鸡肉拆得干净,将剩下整块的鸡脊梁骨洗干净也染上红色给我当玩具玩。小的时候几乎没有玩具。什么瓶子,烟标,甚至连小石子拿来都能玩。我最喜欢的是一只透明石磙状的玻璃瓶子。后来不知丢在哪儿了,这种形状的瓶子在其他地方也从没见过,故时常想起。后来稍大一点,我也能自己做些玩具,如叠纸船,折纸飞机。做汲水筒等,做汲水筒就是用一竹竿,取一节处截下,一尺不到,在竹节处一端侧面正中钻孔,然后取一根筷子,在一头裹上布头从竹管后面插入。浸入水中,往回慢慢抽筷子,这样,竹管里就注满水,然后拿起来向着稍远处,用力将筷子由后推进,便将竹管内的水射得好远。其实就是注射器的原理。我家的房后就是一片竹园,用竹子做玩具是最方便的,再取一节数寸长的竹竿,在竿上同一平行处分别取两个孔,然后将一根带着竹青的篾条弯起分别放进两个孔中,由于靠近出口的地方的方孔取的稍长点,可以让篾条有来回弹动的空间,然后将小石子从竹管一端放入,回拉篾条,猛一松手,石子便借用篾条的回弹力量投出竹竿,打得好远。再大一点就胆子大了,也敢自制弓箭和火枪。用细竹竿弯成弓状,两头系上细麻绳。再取几寸竹子一头用柴刀斜削成两边尖尖的,一头插在干麻秸上。这种是有危险性的,我们只往天上射出,嗖的一声,直上云霄。做火枪也不难,那时枪支管理不严,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那么多子弹壳。大的小的都有,听说有的是民兵练靶子时留下的。我唯一的舅舅和两位堂舅都是当兵的,可能他们也能带回一点作纪念品。用一块木头锯成手枪状,从子弹壳后面的圆心点锥出一个小孔,一端插入一根钢管做枪管。用铁丝固定在木头上,后面用一块木头做枪栓,枪栓与子弹壳的接触点钉上一枚图钉,然后用橡皮条将枪栓紧紧固定在枪柄上,用硬钢丝做扳机。当听到有货郎挑在村口摇着拔浪鼓时,便从家里拿出鸡菌皮,鸡毛或者牙膏皮来换点火纸炮,一张纸上,纵横整齐的分布着小钮扣大小的火药包,货郎挑夫按兑换物品的价值剪下几粒,放在子弹壳后面,使劲拉开枪栓,抠动扳机,啪的一声,枪管里还冒出一股青烟。十一贪玩是孩童的天性。但也有自己的兴趣。我在童年的最大兴趣就是画画。奶奶生前常说,我家的堂屋的大门是多年前从南五十铺一户爱画画的人家买来的。这副大门装到我家了,就把这家的门风也给带来了,所以,才会有我这个爱画画的。那时没有纸笔,便发现到堂屋的大门上除了上面大半截贴着春联,下面有很部大部分都是空的,可以用来当作黑板作画。这高度正适合我那幼小的个子。没有粉笔,便又发现土坯墙外都是被一层稍白一点的黄泥抹平的。干燥后的墙面有些局部会有点脱落,便从斑驳翘起处抠下一块,在大门下画了起来。当时没有可临摹的画稿,一般都画些平常所见。记得当时最爱画门口的几株白杨树,搭着喜鹊窝,画上几只飞来飞去的喜鹊。画完了用废纸或碎布头擦了干净,再画些简笔的人和能见到过的物象,如天上的日月星星和云彩,地上的猪、狗和牛羊等等。小时候也爱模仿,每看一部电影都会把里面的角色情节模仿给大人们看。记得有一年春节的一个晚上,我在外婆家前面的房间里,以床作舞台,表演了很多节目给外婆一家人看。逗得大家笑声不断。谁让我表演节目,谁就给我一份礼物。大舅们(方言舅妈)还赏给一枝非常精致的钢笔。兴致来了,便尽情玩耍起来,玩出汗了,就一件又一件地脱下衣服。舞着一根比自己长一点的细棒在床上不停地翻滚跌爬,模仿着孙悟空的动作演绎着三打白骨精。那晚是我的专场,在还没有看春晚的年代上演了一个人舞台的春晚。二姨那时还没出嫁,她带着睡在一张床上,可能是由于当晚太累,或是因出汗太多,脱衣受凉的原因,居然在熟睡中呕吐了一阵,把床头的被子和枕头吐得一塌糊涂。那夜,没少被二姨唠叼。十二别看我那时的年纪还小,干起事来却是毫不含糊的,当然是不能像大人那样下得田地。替家里放放鹅,牵牵牛还是可以的。干这些事的同时也是为了有个正当的理由能从家里跑出去自由玩耍而不会被大人责骂,小孩子们抢着干事一般都是为了一时兴致去一边玩耍一边干点杂事,而不是纯粹的为了干事而去干事。六安是大白鹅之乡,每家每户都会在春天养上几只,待到秋天就宰杀腌制晒干,过年时拿来招待客人。腌腊鹅是那时家乡的一道主要的美食。我还是比较喜欢鹅的,一身洁白,顶着一团橙色的肉冠,声音宏亮,迈着方步。展开翅膀就像一只白天鹅。一只大公鹅昂起头来比我那时的个子还高。见到人就会拍打着翅膀追着你跑。一旦被追上了就会被它一顿猛啄。每次接近它们之前都得先准备好棍子才会相安无事。那情景不禁让现在的我联想到现在的丛林世界。就像一个国家只要手里握着有一定威慑性的利器,就可以免遭欺凌。这些好斗的鹅在这些棍棒面前,一般都是乖乖听话,连一个孩童也不敢挑衅。这些简单的道理,竟然连很多政治家都搞不明白,想想都觉好笑。现在的乌克兰倘若在当初没有听信忽悠,销毁那么多尖端武器,也不致于落到此种境地。大白鹅小的时候一身都是柔黄,毛绒绒的,只有嘴巴和脚瓜却都是一般深浅的橘红色,每次喂食的时侯,我都会把它们从让它们休息的箩筐里轻轻地一个个捧出来放到一圈小笼子里。把切的细碎的专门种起来喂鹅的青菜混杂上一些米粉。放在瓷盆上,让它的自己来吃。再将稍小一点的瓷碗里的水换上干净的给它们解渴。待到它们的脖子吃粗了,蹲在一边休息时,便又将它们一个个轻轻地捧回箩筐里休息。小黄鹅渐渐长大,羽毛变白后,便可以散放到外面吃点鲜嫩的青草了和野菜了。每天的早晨和太阳偏西后的黄昏前,我将鹅放出鹅棚,赶着它们去寻找有青草的地方先吃个饱,再赶到水塘里让它们喝水洗澡。直到看见它们的脖子都吃得鼓鼓的,才会心满意足。有时候遇到几只调皮的鹅,游在水塘中,任你向水中用石子打着水漂,就是无动于衷的浮在水面上,拒不上岸。每逢这样,看看天色近晚,无奈之下也只好喊来大人帮忙了。在很小的时候我是敢骑牛的,一般由稍大一点放牛人把我先抱到牛背上,后来也学着他们的样子从俯下的牛头攀到两只牛角之尖的脑门上站稳双脚,顺着牛的脖子向牛的两前腿上面的肩部斜趴过去,然后说声“送”,老水牛就会抬起头来,骑牛的人便可先从牛的前脊顺势爬上牛背。水牛的背在宽大的肚腹上。比较宽敞,吃草的牛行动缓慢,坐在上面还是比较平稳的。再把牛僵绳牵住,一手拿着一根一米左在的细竹竿,这神气的样儿不像吹笛的牧童,却象一个骑着大象的英雄。有一次去同个生产队的干姑姑家里。那天她家在为干姑姑的婆婆搁方子。我们家乡以前一般在家里的老人上了一定年纪时,儿女们就会请来木匠,为他们搁方子,也就是做棺材。小的时候见很多人家都有,一般都是漆上黑色土漆后放在家里的一个角落,等到人死了就拿出来入殓下葬。有的人家的棺材制好了都要放上好多年还派不上用场,但必须提前准备好。做棺材的时候,亲戚朋友们都会前来贺喜。同庄的王老头是五保户,五十多岁,乡邻们见他经常在人家有事的时候都会与大家一样随礼,他无儿无女,一个人独居的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可操办,送出去的礼金收不回来,觉得这样太亏待了他,就劝他搁口方子,好把送出的礼金作点回收。他看自己的年龄大了,想想自己一个人平时也不做事,盘算着这样做也是很划算,便请了位木匠师傅,做了一口棺材,估计那回收到的礼金也够一口棺材的费用了,或有盈余。没隔多年,他把原先做好的棺材卖了,又买了一口新的,大家又为他喝了一场喜酒。那天在干姑姑家吃了饭之后,我跟干姑姑的大儿子一起出来放牛。那时,我家的对面还没有人家建房,有一块很大的晒谷场,人称大稻场,靠东上方有一个粮仓。收谷子的时候。大稻场把还没晒干入仓的稻谷用人力谷闸拉聚成堆,然后用装着石灰底上有镂空着标识的盒子往整理好的稻谷堆四周印上几处标记,以防被人偷盗。现在不是收粮季节,大稻场周边也长了很多青草,拴着好几头牛。表哥牵起一条牛,先把我抱上牛背,然后自己蹬上牛头,一连喊了好几声"送",这牛就是不理他,一直无动于衷。表哥开始向牛脖子拍打。这牛看起来牙口不大,但身体较壮。被表哥这一折腾也怒了起来。开始蹦跳了起来。把表哥掀下牛头,他俩一个牵绳执鞭,一个用牛角对抗,上演了一场精彩的人牛大战。我开始有点害怕了,牛背上没有一点抓手。被牛这么一蹦一跳的颠簸,没几下就把我摔到地上,掉在牛脖子下面。幸好那时手中拿了根小竹棍,躺在牛头下面的地上的我使劲地向牛脖子下方挥打。牛似乎被这一阵猛打给整懵了。一下子停住不动了。趁牛还在犹豫间,我一咕噜滚到外面,这才逃出危险区。不然,稍不留神就会被牛蹄踩到,那才是很可怕的。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骑上牛背了。长大了也没骑过。每次放牛时都是牵着绳子,站在一旁,有时也做只苍蝇拍将老牛身上的牛蝇赶走或拍死。牛是通人性的,它在很累的时候也会流出眼泪,看的让人心酸。我放过一头牛只有一个角。大家都叫它大牯牛。大牯牛个头大,很强壮。性子很烈,一只角也是在与其它牛打架的时候折断的。分田到户时,这头牛被我们的小庄和上面陈家庄一起抓阉抓到。开始帮七户人家耕田耙地。一干就是好多年。记得上初中时,大牯牛老了,干不动活了。后来听说被卖了,着实让我难过了好长的一段时间。十三岭上人家,所及之处,既无平原也无高山。站在村庄后的高坡上向东望去,便能见到距家约四千米外有一座小山,叫龙穴山。海拔只有两百多米,虽然不算大,但对于从来没有见过高山的小孩子来说,龙穴山一定是神秘的,藏着神话传说的。远运看去,龙穴山一片碧蓝,像一个大草堆。龙穴山在没有开发挖石之前,确也是一个眼可触及的风景,特别是雨后,山中吞吐着云雾,笼罩着若隐若现的山峦,又增添了几分传奇。若在天气晴朗时,从家门口向南看去,便能隐隐看到天地界缘边有一排绵延不断的山脉。那些山脉具体是在哪,叫什么山名,直到现在我还没搞清楚。那里就是童年的天边,是眼中最遥远的地方。童年的梦没有丰满的羽毛,是飞翔不了的,到不了龙穴山的那一边的。也是永远到不了南天下的那些山脉的。玩遍了泥巴土玩,耍遍了田头地埂。跨跃眼前这些看似遥远的山脉篱栏的梦想也日愈强烈起来。快乐的时光是最短暂的,学龄前的我们,没有托儿所,幼儿园。我们在上小学之前没有接触过拼音字母,甚至连数字1也不知道怎么写。那时候的文盲很多。有一次,有两位宣传人员提着颜料桶用大漆刷在外婆家门口的墙上用粗宋体写了几个比我还大几倍的白色标字,还用红色勾出立体的侧面。刚写好时,外公的一个堂哥,我们也叫他大姥爷。他在经过门口时,对旁边的人说,“这几个字我认识,不信我念给你们看。”大家都知道大姥爷是一位弹棉花的师傅,不识字,都笑着望着他,只见他指着墙上的字一点一字拉长声音读了起来来:"农业学大寨”,然后指着后面的句号诙谐一笑:“筛箩”。引得大家一阵笑声。大姥爷或许对这五个字是认识的。在“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的热情高涨年代,这几个字的标语到处可见,即使没读过书也能认出来是不觉惊讶的。从这时起,我对文字也开始有了兴趣,也开始向往起上学读书了。一个晴朗的9月1日上午,爸爸要我去上学,那时候开始报名上学的孩子年龄都很大,十四五岁才上一年级的也很多,入学的要求也很简单,只要能从一数到一百就可以了。我在当时能在那么小就上了小学,主要还是因为我已经能数出这些数字了。我在报名老师面前很大胆的一口气从一数完一百数字时,满屋子里挤满了笑脸,好像在观看一个比他们小很多的小学弟在表演着节目似的。那天的心情特别好,特别自信。从别人的眼神里我已赢得了他们的喝彩。小爷爷的女儿,我叫她小姑姥,比我大四岁,她也是在那天开始上学读书的。她带着我和同一生产队的几个小孩子们一起去报名。我穿上一身洗的干净的衣服,把凉鞋也擦的干净。跟在孩群中向草庙小学跑去。快到学校门口时,见父亲蹲在路边一片小丛林旁的水池边的石条上刷着一双鞋。他把我喊住,让我报名时用邬俊成这个名字。这名字中的俊字不是按照我们邬氏族谱上的字辈排行取的。按族谱规定,我是登字辈。可是我的妈妈虽是李姓,但字辈也是登字。所以,我们兄妹三人的在取名时都是避开此字,没有按照字辈的要求。从那天起,我开始有了自己的学名,从大人嘴边的“小成子”变成了老师与同学们口中的“邬俊成”,也正式结束了我的放养式的幼儿园生活。
发表时间:2024年11月15日 08:02:00     分类:新建分类N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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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 满卷珠玑未嫌多 ——读林珈贤《闲居吟》
满卷珠玑未嫌多——读林珈贤《闲居吟》邬俊成林珈贤老师出书了,让我感到有点惊讶,颇觉意外。在我的印象中,林老师学写古体诗词的时间不长,虽然能见到她常在诗词群里与众诗友唱和互动,进步飞快。但却没想到她竟在这短短时间内能有这么多的收获,并已汇编成辑。但一想到她的勤奋与天赋,却又感觉这也并不意外了。 春节后得知林老师要出书,因一时事多,没能为她写上更多的文字,便吟诗一首作贺,用一扇面书写,居然也被印到书上了。 从年纪上看,林老师算是我的前辈了。从学诗的时间上看,我早她几年。当我拿到这本设计精美,有觉厚重的《闲居吟》时,又不得不感叹起来:前辈就是前辈,让你不得不服。 仔细拜读,感触颇多。这本厚厚的诗集为黄岩诗坛这片近乎荒凉之地垦出一块肥沃,种下几颗优良,绽放着一片绚丽芬芳。感慨之余,将该集总结了一下,用了几个“多”字来对林老师的这部诗集和林老师本人作了几段片面且存浅显的总结。 一、学短多产:林老师在接触古诗词时已至古稀之年,学习诗词的时间比较短。从《鹧鸪天●遇师》中的那句“呼老妹,感亲邻,古稀再现学徒身”。可以看出林老师的学诗时间就在近几年,时日不长,但勤耕不断,进步飞快,且创作丰富,佳作频出。“三尺案头无尽味,小窗沉醉忘时空”。正是有她这种“提笔挑灯思绝句,推窗望月感秋词”的学诗态度,才有了这卷《闲居吟》早面于众。 二、形式多样:这本《闲居吟》里,有诗,有词有楹联。绝句的灵动,律句的含蓄沉稳,词风华美。三首不同词牌的集曲名,可见其有巧借风华多解意的文字功底,尽显天资才华。 她是“梦里人生地球客”,信抱“留痕足迹遍天涯”的夙愿,闲情寓黄岩山水的钟灵毓秀,经过楠溪江“短橹摇来波影碎,轻舟荡过笑声柔”的脉脉温情;领略过海潮来时“声急切,爱恨怎能诉说”的浪漫;目睹了龙舟赛上“鼓声劈浪红绸舞,棹影冲波斜桨谋”的百舸争流的壮观,激起心底涟漪,漾出诗与远方的梦。倘徉在九域河山,追逐着“十二时差星月辉”的域外雅游。 三、风格多变:清新明丽,朴素自然,婉约细腻。在林老师的笔下,我们见到她对“鸿雁传书音讯杳”的同窗怀念;也见到她“讲台三尺立尊贤”的老师;挂念着“翔遍千山万里鹏,可否思乡”的老友;念叨着“艰难岁月友情长”的同事。怀念着“手足同根长幼扶”的姐姐给自己留下“从此无人阿妹呼”的切切姐妹情深。 她笔下的物象是有生命的,充满灵性。在她的眼里,油菜花地传递着“百里清香蜂逐蝶”的翩翩浮想,催生着时空的浪漫。“狂喜飞奔楼下去,要知满袖带香回”,寒经霜雪,暗香浮动的梅花在她的笔下变得娇嫩活泼,一脱老气横秋,愈发可爱起来了。就连一根不经意入眼的藤蔓,也能感染到一段温柔和坚强,“心甘愿,依然柔软,韧性缠绵蔓”。 四、题材多种:叙事,写人,寓景,咏物,寄情。有山水风光,有市井田园。记生活点滴,见人生百态。幽默风趣,寓情于景,喻理于词句。 “含珠翠叶风翻盖,映日红荷鱼戏田”。这是陶公隐逸的田园,在宁静中奏起一曲祥和;“曲径悬崖惊贴石,回流绝壁涌飞泉”。恣意水山,这是大苏的雄浑;“畅怀大笑开青眼,乘兴高谈忘白头”。有太白的豪气;曾一度“网上怨声听短长”引发了“但愿平民无病扰,梅花小雪待春莺”的一声短叹,又让我们听到杜甫在破旧茅屋里的忧戚之音;“春江欲棹舟,一景一弯曲”。是大自然对智者的点拔;“可嗔大颗粒,犹在最高层”。是在劳动中对生活的感悟; 五、情感多向:本书收录之作,有很多都是体现了作者丰富情感的。有父母情、夫妻情、儿女情、亲情、友情、师生情、同学情……有感性的,也有理性的。集闲情逸致,见浪漫情怀,至情、至理,直观、通达。 以“人间俗事不相关”的洒脱。记录着“金童玉女是前身”的浪漫青春。经历过“风尘碌碌常回首,客路迢迢难展眉”的无奈,试问着“何时能解丁香结,问谢春风可得知”。迷茫着“向谁说,岁月自消花自折”。 看透看淡了“人间百态是常态”的尘俗纷争,抛开“多愁已共残花老”的戚戚自扰,才会有那种“忘恩自有神明眼,解恨非无错识人”的通透感悟。所有也有了高怀霁月“适值闲光开旷野,宜将琐事掷苍垠”的豁达。面对世事无常,沧桑变幻,闲经日月晓昏,远疏扑溯迷离。“青壮赴城人已去,老残留孤头先白。叹世间、穷富历来存,空山色。” “肝胆谁知我,胸襟独见君。”无需长叹,不用多言,公道自在天。“赢得为人正善名”。人生最大的收获,不是一时的财富,不是权势与名位,而是留在人们心中的至真至善至美的那个永恒的符号! 六、唱和多众:从本集收录的七百多首作品中,林老师与众多诗友唱和作品就有近三百首。其中与朱老总的唱和作品就达126首。借用别人的心脉,激发着自己的灵感。才思天赋,信手拈成。 七、兼怀多友:心宽没有沟堑,快意远离江湖。从林老师的唱和诗友可以看出,她一向以诗会友,以诗为尊,抛开尘俗远近,沉心律韵,敬畏文字。 八、情结多义:林老师不仅热爱诗词,也关切黄岩诗词的发展。记得前年中秋期间,黄岩区诗词楹联学会在五洞桥举办“壬寅中秋诗会”时,她慷慨解囊,为诗会的顺利举办助力。诗若泉清,心若明镜。从那夜的中秋之明月,能鉴出林老师对诗词的热爱和追求,是那么真、那么善、那么美。 涤净的诗心,不沾染一点尘埃。如此珠玑一卷,何曾嫌多?
发表时间:2024年11月13日 08:00:02     分类:新建分类N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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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蜷在一隅的黄岩蜜橘,眨巴着眼睛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刚辍学在安徽老家务农。每到秋种之后,便会看到有很多大巴车停在村口地头,一些刚忙完农活的青壮男女告别家人带上行包前呼后拥,挤上一辆辆等待的大巴,驶向远方。经打听,才知道这些包车都是来接送当地民工去浙江黄岩剥橘子的,年年此时,事事如往。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在浙江有个地方叫黄岩,盛产橘子,也叫橘乡。但那个时候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名叫黄岩的地方,会成为自己的第二故乡。 一九九三年春,我也到了黄岩,不是去剥橘子,但也是投奔先前剥橘子的那批在橘子季节过后转向其他工厂的老乡。 那时的黄岩是一座县级市,经济发达,橘林遍地。登上九峰向下环顾,整个黄岩都散落在江河水畔,在橘绿色的浓荫掩映间随风摇曳,若隐若现。一到秋后,遍地果挂金黄,澄江两岸点点蜜橘若银河星繁。颗颗圆润,黄里透红,看得嘴馋的直咽口水。也有本地的工友会在橘子成熟后带上一些橘子到车间里,与大家一同品尝。 黄岩蜜橘最早的文献记载是三国东吴时期,至今已有1700多年。180多个品种,味甘肉津,冠誉于世。自唐代起,黄岩蜜橘便被列为贡品。南宋高宗赵构在品尝黄岩乳柑后,赞誉其为“天下果实第一”。1949年12月,毛主席平生唯一次外出访问到苏联时,曾亲手递上一只橘子给苏联领袖斯大林,说:“这是中国最好的橘子——黄岩蜜橘。”斯大林品尝后赞不绝口:“黄岩蜜橘是橘中之王。”黄岩因为盛产柑橘,衍生出罐头产业。1958年黄岩罐头厂成立后,便相继涌现出很多规模不同的柑橘罐头生产企业。直到今天,黄岩还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柑橘罐头生产基地。原先那些包车来黄岩剥橘子的老乡都是在黄岩各地柑橘罐头厂里打工的。 我到黄岩的第二年,便逢台州撤地建市。在这次行政转化中,黄岩多少是有点委屈的,撤市为区,还失去了路桥与金清等大片区域。从此,这个自古便是浙江名邑的黄岩也因版图割损而日渐形单力薄。 在我的感觉中,黄岩似是一位勤劳智慧的家长,为自己的家族和儿女后代打拼出一份丰厚的基业。后因儿女成人,又不得不面对被分家的伤痛。早先的海门成了椒江,与现在的路桥一样,皆自立门户,与其高堂黄岩并列为台州的市区三鼎。而金清等地亦如嫁出的闺女,入户温岭了。 行政区域的萎缩,让曾经一度令黄岩人引以为傲的黄岩蜜橘也难逃劫数。随着工业化的发展与城乡一体化建设的推进。一大片工业区与住宅区甩开膀子,挣脱了绿荫的庇护,强占了大片橘林的绿色版图。黄岩的北城、新前、澄江、南城,以及江口等地原先的大片橘林皆在无力的抗争中被蚕食,发出的呻吟亦日渐声弱。 或许出于一种情结,或许在为自己找一点自信,黄岩人仍在不断地在本土发掘柑橘文化,立碑、创园、塑型。什么世界橘源,什么南城贡橘园,橘三仙,还培栽了红美人等优良品种。而近在毗邻的临海蜜橘,虽源自黄岩,却因其独特的自然环境,再加上他们对信息化以及时代风口的迅即把脉和利用。临海蜜橘的名气逐浪声高,也把古老的黄岩蜜橘挤到了永宁江边的一隅山侧。 “讲功饭店嫂,吃功本地早”,在黄岩呆久了,对这里的人文风物皆生感情了。我平时不大爱吃水果点心,但对黄岩的本地早还是独有情钟,每有送礼,总会买上几箱。但很多朋友都说还是临海的蜜橘好吃,家里人也常叮嘱见到涌泉蜜橘就买点,我虽有过不屑,但也拗不过众口的选项。或许是平常吃的太少,我至今还是没能品尝出这两地的蜜橘的品味差别所在。 对于黄岩蜜橘的历史光环,确实能让黄岩傲娇深远。头陀断江的世界蜜橘之源,澄江凤阳的中国柑橘博览园,还有南城的贡橘园里已被神化且受到特别保护的“橘三仙”,每一处的印迹都是深刻的、清晰的。没有被历史的尘沙腐蚀分毫。只是永宁江早已疏远海潮,日趋平静,而黄岩蜜橘似也渐成标本,纳入实验地,关进观光园,展示在博物馆里,却也打造成为一道旅游风景带。它的农业价值在萎缩,它的人文价值却在被压缩,被压缩锻打成一张又薄又窄却有着超值含金量的城市名片——由早年名副其实的“橘乡”到后来的“中华橘源”,以及现在的“一座甜了千年的城”。各个时代的口号不同,黄岩蜜橘的甜蜜滋味自然也是不同的。 每当我走到橘神像前,都会驻足凝视。她端庄清秀且余优雅,拥有惊若翩鸿的洛神般的美。再看看不远处松岩山边的那位黄岩蜜橘的守护神石大人,依然挺拔坚毅,却连自己脚底下的那片橘林也没能守住,终日被工业区里忙碌着的机械发出的嘈杂声困扰着,也无从摆脱。 春日,橘花如玉,在微风的轻拂下散发着阵阵清香。细碎的橘花在晓露的晶莹中越发娇嫩,惹人怜惜。枫染秋后,叶浮霜华,树树橘挂满枝,犹如无数的星星在连片的绿丛中眨巴着眼睛。这眼神,早已没有了孩童的俏皮与天真,更像是一双双的人老珠黄。她近看江边,偶然会流露出焦虑、忧伤和茫然。当她再放眼远望时,看到自己曾一步步退让出来的阵地,拔高了一座座楼房和一块块经济开发园区,对这片自己生活了千余年的热土,也有了几分欣慰,几分期许。
发表时间:2024年07月16日 22:22:17     分类:新建分类N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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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 一件红背心
台州的春天是温暖的,刚过了年不久,就可以清理过冬的衣服了,该扔的扔了,该留的便收起来。收拾中,发现一件酒红色的棉背心。款式与我平时的穿着很难搭配到一起,几乎没有穿过,却没放入将扔衣物堆上,还细心叠起,准备放进收纳箱里。 红背心很柔软,抚摸起来手感很好。片刻沉思间,一股暖流也迅即由掌心接通全身的经脉,直入心房。暖暖的,连通的经脉如电流合上电闸,启动脑屏,打开存储记忆,放映起一段段往事。 这件红背心是恩师吴子熊大师在去年冬天送给我的。吴子熊,一位享誉中国工艺美术界的玻璃雕刻大师,他创办了亚洲第一个也是最大的一个玻璃艺术馆,成立以来一直是台州市的一张形象名片。 认识吴大师是在1993年,至今已有三十多年了。那时我刚到台州黄岩打工,而他已是全国人大代表,无论在玻璃艺木上还是在社会知名度,都非常了不起。一次偶然间,我在宿舍捡到一张报纸,上面有一篇关于他的报道。读完后,我竟对晶莹剔透的玻雕艺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之前学过美术,从事美术工作曾是我儿时的梦想,因此很想学到这门技艺。我是个急性子,想到什么就要去做。于是,没几天我便辞工跑到椒江,在烈士山下不远处寻找到了当时的中国吴子熊玻璃艺术实业公司。 当年的吴大师正值壮年,经常受邀到海内外各地表演玻璃刻花技艺,我数度前往,都没能碰到他。我一向很倔犟,也不去找其他工作,更不好意思去老乡那里给他们添麻烦,尽管手里没钱,却还是一直在附近转悠,等待吴大师回来。饿了,就啃馒头,一天一个或两个。渴了,便在烈士山下(现解放一江山纪念馆处)打开居民装在户外洗衣槽上的自来水龙头,用嘴巴接上几口咕噜咽下。困了,倒在烈士桥上的石椅就睡。就这样,一连又过了好多天。 一天下午,我又到公司外,想碰碰运气,徘徊了一阵,正想离开。这时有一位浓眉厚唇、模样敦厚的中年男子骑车过来在我旁边停下。打量了我一番,操一口半生普通话向我询问了几句,声音非常洪亮。当他了解到我一直在等吴子熊回来,准备向吴大师学习玻雕技术时,便让我跟他一起进去。 从他与别人的对话中,我才知晓他就是吴子熊大师。他在一台装着一片赭红砂轮的刻花机旁坐下,打开电源,示意我站过去看他刻花。只见他双手分别捏住一只透明高脚玻璃杯的杯口和脚柄,在一轮飞旋的砂轮上点、划、揉、擦,左右盘旋,上下翻飞。看得我眼花缭乱,久久回不过神来,只听到玻璃与砂轮碰撞摩擦时发出的时而清脆、时而舒缓的交响声。不多一会,他停下雕刻,用毛巾拭净杯子上的浑浊水渍,将杯子递到我的眼前,原先剔透晶莹的玻璃杯上活跃着一对顾盼相逐的虾子,呼之欲出,生动可爱。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问道:“学手艺是很辛苦的。我从事玻璃刻花工作经已坚持了三十多年,每天的工作都很辛苦、枯燥。你能坚持下去?”我想也没想,坚定地回答道:“我能!”见我态度坚决,他吩咐车间负责人,带我去车间转转。 那时还没入秋,天气还很闷热,他见我行李少,便拿出一件白衬衫和一条长裤给我换洗用:“样子不好看,工作时穿穿。”又去拿来草席、蚊帐和薄毯,帮我一起挂好蚊帐、铺好床。临走时还叮嘱几句,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就直接跟他说。 从此,我便在吴子熊玻璃艺术实业公司呆了下来。玻璃雕刻的工艺种类很多,有刻花、磨砂、砂雕、精雕、彩绘、彩雕等等。做为一个学徒,我当然想学会所有的工艺,但这无异于天方夜谭,没有人能够一下子学会所有工艺。为了打好基础,车间里有什么我能插得上手的,我都很愿意去做,比如磨边、粗磨、抛光等等。 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是在艰辛的打磨中造就出来的。生活亦然。每一件大众眼中琉光溢彩、明澈百象、姿呈万千的玻璃作品,都是经过雕刻师的构思、粗磨、细磨、抛光、刻画、彩绘等艰辛工序才逐步完成的?在吴大师这里,我所接触的都是玻璃冷加工技术,后来我又接触到玻璃热加工的琉璃生产工艺,就是将普通石英砂石或有色琉璃块放入耐高温的模具里,经过千度高温融化塑型,冷却成品,这个过程就是一个凤凰涅槃、得以重生的过程。 磨砂和砂雕,是玻璃冷加工工艺中是最脏最累的活。简言之,就是用特制的喷枪喷出金钢砂,在玻璃上磨出深浅有致的图案。当时还没有专业设备,我们就在一间密封的堆满金钢砂的房子里,墙上安装两个排风扇向外除尘,人进去之前要穿戴好衣帽、防尘眼镜和口罩。一打开喷砂枪,整个房间就尘灰弥漫,我就在这样的环境中一干就是半天。年轻时候的我虽然看起来有些文弱,但毕竟是从农村出来的,还是比较能吃苦的,脏活、重活,我都愿意干。吴大师也经常走进喷砂房,问我要不要休息,还手把手指导我做喷砂工艺。 吴大师是个忙人,一天到晚身影匆匆,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能有点时间跟大家坐到一起,有说有笑。他虽然没上几天学,但自幼好学,经历坎坷,阅历丰富,因此见识多广,从历史到文艺,无不头头是道。偶尔在饭后,他会坐到一台老旧的脚踏风琴前,打开琴盖,双手呼应,十指翻飞,仿佛两只海燕在深海之中振翼奋搏,发黄的琴键在他的指间犹如东海的潮水拍击海礁时溅出的浪花,发出时而激越时而沉缓的节奏,随波起伏、时跃时落。有时,我也会跑过去和他一起随着钢琴弹奏的旋律放开一下歌喉。 那时的中国吴子熊玻璃艺术实业公司,以现在的标准来看,规摸并不大,但经营得很成功,而且富于人性化。上班时间不到八小时,有周末休息日,还提供书籍报刊让我们学习。为了提高我们的技艺,吴大师还请来美术老师,教大家学习绘画。这在当时的私营企业中,无异于凤毛麟角。我最喜欢的事就是在他忙完一天工作后,听他讲世俗百态、人生感悟。从他那里,我懂得了很多为人处事的道理。那时我正值年少,吴大师对我人生道路的影响是很大的。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中国城乡呈井喷发展之势,装饰玻璃在家装上有了更多的应用。吴子熊为全国玻璃艺术行业培养了许多领军人才,他的弟子们在玻璃工艺上个个身怀技艺,很多人选择投身到这个行业的相关企业,也有人选择创业。我那时年轻懵懂,虽只学得皮毛,却也胆大地选择回家创业。 我的首次创业并没想象得那么顺利,还把我带入到一段挫伤中。我很苦闷,经常写信给吴大师。每次都会很快接到他的回信,他在信中勉励我遇事多思考,干事要坚持。那时的通讯还不发达,交流方式主要是写信。吴大师是名人,每天都会收到许多来自各地的信件。但有信必回,是他一贯坚持的事。当年做学徒时,我就经常见他在办公室里处理信件,直到深夜。遇到文笔和内容好的信,还会另外收藏起来,有时也让我们欣赏一下。从中央首长到普通民众,即便是一位小学生来信,他都会仔细阅读,认真回复。这种一丝不苟的处世态度对我的触动很大。 一九九八年春节后,我拖着一身疲惫,肩负一身凌乱,再次回到吴大师的公司。那时星明路的吴子熊玻璃艺术馆刚刚建成,前来参观的人很多,有组团的,也有个人的,只要他在,都是亲自接待,向参观者介绍每件作品的故事和创作经过。吴大师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依然致力于创作更多更好的作品,去充实艺术馆,为艺术馆添彩增色。 对于我的归来,吴大师也愈加关照,经常鼓励我振作起来,不仅跟我谈起他的曲折童年,坎坷经历,还给我提供很多资料让我注重学习,拓宽眼界,提高自己。那时刚过元宵,天气还比较冷,他在一个晚上给我送来一件羊毛衫,土黄色的,对襟竖一排钮扣的那种。还把自己出差坐车时常带在身边取暖的毛毯放到我的床铺上,笑着说:“这是借给你用的,等天气暖和了再还给我。”这是一件墨绿色“大帅”牌毛毯,很厚实,盖在身上夜里确实暖和多了。 后来不久,由于个人多方原因,我谢绝他的一再挽留再次离开那里。不想,这一去就是二十多年,凭着从吴大师那里学来的技艺,开始了拥有了自己的事业和生活。我们虽然都在同一城市却没有见过面,也没有联系。偶尔在报纸上见到他的消息便剪下贴在卡纸上。我离开后没几年,吴子熊玻璃艺术馆又迁新址,规模更大,主体建筑和广场的设计也更完美,是台州市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常开车从旁经过,却不好意思走进去。 直到二十多年后的三年前,偶尔间在网上碰到当年曾一起在吴大师那里学徒的旧年朋友,他给我说起了吴大师的一些近况,才知道时过多年的他已经是位八十多岁的老人了。艺术馆已交给儿子吴刚了,自己有空会过去看看,平时在老年大学学习。 一种莫名的伤感忽然袭上心头,此时我忽然发现时间总是那么匆匆,岁月总不饶人。尽管我有时也刻意不去承认自己的年龄,甚至不愿意为自己过生日,生怕过了一回就会被判官记上一笔似的。也经常在自己生日到来时也不知道。因为身份证上登记的生日是农历的,却被各个平台习惯性错认为身份证上记的是阳历生日,每到这一天都会收到他们的生日祝福。但一算起年份,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已从当年的青春年少变成了一位年轻人眼里的中年大叔了。我向他要了吴大师的联系电话,也该去看看他啦。却又不敢冒然直接电话,便用手机给他发了条问候短信。很快的便收到一条另一个号码发来的短信,说是吴大师的助理,因吴大师年龄大了,不方便用手机直接回信,让她代他向我及全家问好,让我带上家人去他那里看看。 看到回信,回想往事,眼泪由不得如断线珠落。没多久,我去看望他,他一见到我便张开双臂将我抱住,不停地打量着我。相谈很久。后来,我一有顺便,只要他在,我都会走进去看看他。来去也很随意,从不拘礼。他也经常对我说:“不知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有空就过来看看吧。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去年大雪的前一天,我又去看他,那天有点冷,只见他裹着一件宽大的羽绒服,戴着棉线帽从外面推着自行车走了进来,见我穿的很少便问我冷不冷。我出门都是开车,下车便进屋里,当然不会感觉冷。他说下面冷,叫我先到楼上工作室去等他。 他到楼上直接走进休息室,然后又走出来,边走边思索还一边喃喃自语:“我刚才进去准备拿什么?怎么想不起来了?唉,老了,老了,记不住了。”如此来回进出几次后,只见他拿了件酒红色衣服走出来,笑着说:“想起来了,把这件衣服添上。送给你了。今天有冷,赶快穿上吧。” 衣服是个无袖有领带拉链的红色背心,软绵绵,沉甸甸的,一看就是老人穿的款式,我虽有点不情愿,但还是顺着他的好意脱下了自己的羊皮外衣。他接过我的外衣,便将背心套进我的左臂,帮我一起穿上,还不忘记把拉链拉好。又把我外衣套在外面。然后端详着一会,笑道:“嗯,合身,这样是不是暖和多了?” 今年春节,我去给吴大师拜年,他很高兴,他的女儿吴冰也从法国回来过年。那几天的台州天气也比较冷,见我还是穿的那么少,似乎明白了什么,牵着我的手又露出那副憨厚的笑:”还是年轻好,衣服穿的少,看起来就是有精神,更见阳光朝气。“ 艺术馆在节日期间前来参观的人比寻常要多,所以他也更忙,上午接待了两批外地客人后便已是中午了。他叫吴冰从不远的快餐店买了几盒饭菜,让我用报纸铺在桌子上当桌布,有点歉意地说:“小邬,你能来给我拜年,我非常感动,也很高兴,我年龄大了,又忙了半天也累了,我还有个到时间就必须午睡的习惯,今天就不带你出去吃饭了。就在这里我们一起随意吃一顿盒饭吧。” 也许是我在贫困时遇到吴大师的原因,他勤劳朴素的生活影响着我的青春年华,我也是在那个时便也形成了不大在意享受生活的习惯,对一日三餐从没什么要求,也把吃饭看成是一个吸收能量的过程,是在给身体完成一次补充能源的任务。也更谈不上讲究什么形式了。但在当今物质丰富生活多彩的过年期间,这也许是我吃过的最难忘的一次拜年餐,简单、随意、温馨。 我们生活在有史以来最好的时代,物欲横流,衣食无忧,每当我们静下心来,却发现身边的人都是那么忙忙碌碌,礼节成了冷漠,客套成了疏远。好像整个世界都是冷冰冰的。我们需要的是没有客套的亲近,没有假面的温暖。 一条微信声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出来,回过神来将这件背心叠起压平放入箱中。酒红色的棉背心在模糊的眼前似乎溶成一觞流动的葡萄酒,倾入在吴大师雕刻的那樽刻花杯里,刻花杯温润如玉,像一只生命的容器,承载着酒红色的情愫。在光影的折射下仿若梦若幻,仿佛汇聚了星辰大海,散发着浓郁的香味,珍藏越久,其味越醇。闻之沁心,品之即醉。
发表时间:2024年06月27日 08:13:46     分类:新建分类N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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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 诗咏黄岩 / 长作弯腰为渡人--桥(二)五洞桥
四、五 洞 桥 夜幕徐开 / 鸟宿蝉鸣 山 / 按落 / 夕辉,吞吐几圈 / 烟霞 耸耸双肩,舒展一下 / 臂膀。扯片云巾,拭拭汗滴。荷上一弯 / 镰月 / 归来。 卸下晓昏 / 凌乱,掸净一日 / 浮云。学着月亮的 / 样子,弯下腰身,逗乐 / 一群俏皮的 / 星星 嬉笑间,星星们 / 拽上 / 月眉的 / 羞涩, 蜂拥而出。 忙 / 追到门外,只见它们 / 一哄而散在 / 夜空中,不停地 / 挤眉弄眼 / 扮着鬼脸 新月 / 浮一叶扁舟,载上 / 一脸 / 茫然,摇到 / 西江岸边。 观岸水灯火闪烁,闻远近欢歌起伏。这里若无夜集和文艺演出,也是一块难得的清静开阔之地。偶有三两人过,随柳风倘佯于光影之间,看银花火树于水天上下。不经意中,便走到一座桥上,踏着坑洼不平的青石板,顺着桥身的起伏之势,缓行其上,犹如视频中慢放着的冲浪镜头,在随波沉浮。停留处,繁华又见几穿越,凭栏间,任江水奔流,待九峰吐月。眼前所见,或是五洞桥最高光时的样子,也是它久经风浪最温馨的一段时光,更是它在屡历苍桑的路上遇见的最好时代。 黄岩在唐时建县以前的久远,西江一带还是一片沼泽,水草丛生,与永宁江连成一片。向东直入大海。随着水系渐落,人类的生活也越加频繁。七山二水一分田,黄岩多被群山环绕,而其间的西江流域处于一段相对较平整的土地上。水路纵横,帆影翩翩。蒹葭苍苍,岸渚凫眠。邑人种橘渔市,皆寄于舟来船往。 西江秋月 千山阻雁水茫茫,半落归舟载冷霜。月撒天星弯碎语,芦花摇梦掠波光。 唐朝前期,台州尚是偏远荒芜的谪戍之地。骆宾王、郑虔等名人都是贬谪过来的。黄岩自唐建县以后,始造城墙,开凿五支河,街市也粗具规模。由于靠海多山,出行很不方便。对外陆上仅由驿道相连,因山陡岭长,茂林丛生,路面狭窄不平,多有不便。水上出海则绕道而往,风浪频出,险象丛生。唯平原地区水网密布,舟楫便利。因此,黄岩古代交通是水上长于陆上。 宋代前,从黄岩城的西门出城,须经“西浦渡”横渡西江。西浦渡的江面虽不是很阔,但整个西乡片的民众都从这里进出,人流量很大,承载负荷甚大。宋哲宗元祜二年(1087).黄岩县令张元仲主持在西浦渡砌石筑桥。张元仲字孝友,大家为铭记张县令的功德,为感其恩德,便称桥为“孝友桥”。 西江为永宁江别浦,水急浪险,那时的西江口还没有水闸,横跨西江之上的“孝友桥”,长时间承受着潮水冲击,加上暴雨、台风,建成后不到100年,于南宋宁宗庆元二年(1196).便被水患所坏。 庆元二年六月十八日,宋太祖赵匡胤的七世孙赵伯澐,率众在原址往南四五米处以大型条石砌筑,重建成的大桥比原来的孝友桥更宽、更高、更牢固,当然也更美观。桥面曲折起伏,桥上石栏柱雕刻倒覆莲,两头筑有石墩台,远望如长虹卧波,型体极为秀丽。因桥下为五拱圆孔,俗称“五洞桥”,也叫西桥。 五洞桥与桥上街相依相偎,所以,街也因桥而名。黄岩地势西高东低,人们称西为上,因而将桥西的街命名为桥上街。人们从城里往西,出城门,经过五洞桥,再穿过桥上街。街上都是店铺,有很多摊贩,南北杂货等应有尽有。 五洞桥作为西街和桥上街的重要交通枢纽,这整一条流通线,才是今日完整的古西街。西街古称“拱秀坊”,后又改名“祥光坊”,近邻县衙,不仅是黄岩县城的西大门,还是繁华商业街道,店铺林立。 宋时的西街往来熙熙,商贸繁荣,到南宋时,黄岩的发展已达颠峰,城外山下,田亩成片,禾香稻熟,鹭飞蛙鸣,看四时橘绿,闻十里禾香。听渔歌唱晚,近人间烟火,一片蓬勃生机。人民的生活也丰富多彩。宋时的西桥一带,正在演绎着黄岩版的《清明上河图》。 西桥帆归虹跨清江近暮天,街灯次第柳风前。收摊转处开宵市,沽酒呼朋上客船。十里腾波翻稻浪,九峰拂黛宿云仙。星垂有约蛙声起,五洞帆归月照圆。 黄岩在南宋之后日渐衰落,西街渐褪繁华,五洞桥也一度失去旧日的光彩。530年之后,这座大桥已经摇摇欲倒。清雍正十三年(1735)正月十四日,黄岩总兵吴振义出于战备的考虑,委托好友明因寺高僧世月主持重修。重修的五洞桥用大型条石砌筑,全长63.5米,5孔等跨,每孔净跨均为8.7米,桥面宽4.3米。桥面随拱券起伏曲折而筑,五起五伏,富有动感。远望如长虹卧波,十分美丽。桥面两侧设置有随桥面起伏的栏板、望柱。栏板为须弥座式,望柱上端为仰覆莲状。不仅方便官民过往,而且还成了黄城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江河行地,日月如梭。西江逐年变窄淤塞,至清光绪年间只剩下四孔跨水,后人在其上建房设铺。1956年4月,城关至焦坑公路通车,将起伏五拱的桥面用泥石填充铺平以通行客货车。1957年建造长潭水库时,大量的施工器材设备从桥上经过,黄岩轴承厂所用的20厘米直径的自来水管横跨西江,又依托孝友桥的桥墩搭建钢架,并立水泥桁,更进一步加重孝友桥的载负。由于严重的超负荷,致使西墩发生下沉倾斜,拱圈下缘脱开,边墙出现裂缝。1959年9月,西江公路桥建成后,黄(岩)长(潭)公路改道,汽车才停止通行,但手拉车等小型车辆仍是畅通无阻。 我于九三年春到黄岩,在南门印山路一带生活了一段时间,那时年纪小,工厂里日夜加班,很少有机会出门游玩。也很少见到地方报刊,电视新闻是本地方言,我对语言缺乏敏感,当地人之间的交流也很少听得明白。对黄岩的风物人情也是一片空白。 两千年时,曾由城关前往西城经过五洞桥,骑行其上,起落坡长,与平常水泥桥无异。若没记错的话,我曾在2012年间还开着小货从桥上通过一次。由于有一桥孔早被填没成街,只有四孔露在江面上。而桥东头用铁管焊接的门楹上,却支撑着用铁板切割出的“五洞桥”三个行楷字,总是让那时的我对五洞桥的名字产生过许多迷惑。 他乡容纳不下灵魂,故乡安置不下肉身。尽管在黄岩生活多年,在这里有了自己的事业,也有了自己的家,但那种漂泊浮游的感觉总是难以落定。一夕漫步西江,看到五洞桥的桥面,波折起伏,状如鸿雁起飞。去雁声声语带寒,归心几处上云端。看到的桥洞与江波涵映拱圆成月,也勾起了“月是故乡明”的淡淡乡愁。五洞桥早缺一孔,或已化作一轮圆月悬挂在此时的天空上,为我照亮了归途。 五洞桥振翅凌波鸿雁飞,粼光盈聚四轮辉。早分一月长空挂,为照天涯游子归。 随着城市建设的加快,不断有旧路被改造,旧桥被拆除,老屋被推到。但有些具有重要历史意义和建设典范的建筑则被保留下来。五洞桥就在这种情况下,于2018年4月3日开始,进行了全面彻底的整修。此次整修仍采用传统的工艺技术,用糯米蒸饭,拌以蛎灰、桐油,捣烂成糕状,作为黏合剂,以达到修旧如旧之目的。修复后的孝友桥。仍为五折五洞,桥长约67米,宽4.3米。 2020年,桥上街沿江采取“局部改造、有机更新”的方式进行改造提升,对部分建筑及危房进行修复,改善了居民的生活环境。经过修复的桥上街,就像是一位老人虽然年迈,依旧精神抖擞。灰雕白墙、青砖黑瓦、长满青苔的台门、植满绿色的屋角,都是岁月的痕迹,又充满了勃勃生机。 雨夜闲步桥上街雨落零星洗巷空,青砖响带宋时风。灯稀夜觅人声少,尽去霓虹闪烁中。 毗邻桥上街的,是易地复建的五凤楼。它的屋顶轮廓像展开的凤翼,共有五对,一眼看去,像五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因而得名。 走过桥上街,扶渡卷洞桥,来到西江大桥边,映入眼帘的,便是老水厂文创园了。入口不远处,一个硕大的“水龙头”雕塑立在中间,圆柱形的建筑上爬满了藤蔓。历史与现代的碰撞这是一座矗立在千年历史文化遗迹和现代都市建筑间,集音乐、美食、休闲等于一体的文创园区,它的前身是始建于1963年黄岩老水厂。工程建设时,里面的消毒池、过滤池四个圆筒建筑主体被保留下来,改造成了具有现代风格的建筑。 老水厂北侧的马路边,有一灰砖鎏瓦的仿古建筑,是天下渔仓餐饮连锁店,常有客至邀饮。蘸一卷京味烤鸭,品几口本土风味的梅花糕。灯明酒浑。琉光杯影,一醉春秋就是八百年。 辛丑秋初夜过五洞桥水映半弦摩月圆,夜风拂弄柳风偏。满斟玉液邀呼取,醉卧清波星满天。 西江碧水波光粼粼,五洞桥的影子如梦如幻。东岸有一片绿化带旁,浇注了一尊青铜雕像。抬眼欲步,沐着夕辉满镀金光,摇柳风曳影。从雕像底座的铭文中,我们才知道,这是赵伯澐雕像。 赵伯澐虽有皇家血脉却官做不大,如今能名传黄岩,源于不多年前黄岩西部一墓葬的发现。2016年屿头乡前礁村村民建房时意外挖到古墓。经过对墓碑及墓内相关物件的考证确认是赵伯澐之墓。赵伯澐系宋太祖七世孙,其父赵子英在南宋初曾任台州府黄岩县丞。那个时候北宋首都开封已经被金兵占领,他在开封的家就没了,所以赵子英就把家安在黄岩,然后在黄岩生了六个儿子,其中最小的就是赵伯澐。 赵伯澐绍兴二十五年(1155)生,曾是苏州长洲县的县令副手,嘉定九年(1216)卒,赠通议大夫。赵伯澐不止修建了五洞桥,他还为黄岩民众做过很多其他好事。 在赵伯澐的墓葬中发现很多陪葬品,还出土了两块璧石,做工极其精美。其中一件是小巧剔透的水晶璧石,看起来十分纯洁光亮,上面还有漂亮的编织绳带,据专家解释道:“水晶璧是古代一种时尚的配饰,用来压住飞扬轻薄丝绸衣物的。”另一件则是一枚玉璧,是南唐开国皇帝烈祖李昪的投龙玉璧。上面雕刻着古朴的字迹,还标明了确定的时间。 随葬品中,考古专家发现了许多极为丰富的衣冠服饰,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些衣物保存地极为完好,其中一件交领莲花纹亮地纱袍,轻薄的丝品质量令行内今人无不惊叹,被称为“宋服之冠”。为宋韵黄岩添上浓厚一笔。 站在雕像前,我们仿佛见到当年的赵伯澐立在桥头,望着熙攘的人群往来于桥上,人声夹着波涛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觉意间便过了八百多年,此处依然人流不绝,但已是江风祥顺,涛声细微,只有挂在腰间的琉璃环佩,漫随风轻,与薄衫交碰,偶发出几声清脆。 题赵伯澐雕像截断洪波久自清,衣冠绝宋薄成名。往来不速悠闲客,还向铜身闻佩鸣。 看着西江水缓缓流淌,不禁让人感叹,八百年间,西江清清,古桥悠悠。五洞桥从古走到今,见证了黄岩太多的故事和繁华。如今,它有机更新,不仅仅是提升了市民的居住环境,更是延续了宋韵文脉,承载着这座甜了千年的城,推动黄岩走向更辉煌的未来。 夜游五洞桥西江弄月几经秋,卧影镏虹照水流。不绝笙歌闻夜半,砧声又送上高楼。 未完稿·待续
发表时间:2024年06月21日 18:51:24     分类:新建分类N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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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 诗咏黄岩 / 长作弯腰为渡人--桥(一)
屈身牵隔岸,缘臂渡尘寰。 隐约江山里,苍茫云水间。 斜风由远近,助尔及登攀。 日月携潮讯,清风忽去还。 桥,架在江河沟渠之上,沟通着两岸,承载起当下,怀纳四时,丈量远方,拉近了时空,守望着未来。它是险境化夷绝处逢生的一条通道,就像一条飞跨的长虹,惊现在渴望者的梦里、心上。无论是什么桥,都是便捷来往的重要通道,它连通两块傍水陆地,在波涛中留下一段身影,缩短了从此岸到彼岸之间的距离,使天堑变成了通途。 我喜欢桥,喜欢桥的形状,或长虹卧波,或微睁笑眼,或圆睁怒目,或涵月澄空,或弯腰搭背,或凌波斜飞……更喜欢桥的品质,它坚毅始终,屈身不语,虽遭架空,仍负重雨风。撑晴空浩瀚,闻碧水潺潺。任由风吹雨打,任其车碾人踏,向无思迁,从不怨言。 我的老家六安,地处江淮分水岭上,罕见河流,故在少时也很难见到桥的样子。到了黄岩就不一样了。黄岩是山水之城,母亲河永宁江似一条舞动着的玉带,把大半个黄岩城揽入怀中。古黄岩城“东揖丹峰(方山,古称永宁山)之翠,西含岱山(松岩山)之英,南则委羽(委羽山)献灵,北则苍溪(永宁江)拱秀”,再加上翠屏环列,是儒释道三教文化的汇聚之地。黄岩城水陆纵横,呈现出“河包城,城包河,河成网,桥成群”的特点,城内分布着“三十六街七十二巷”“小桥流水人家”,整个黄岩城就像一方篆印钤印在云山烟水之间。 登高晓看黄岩 万树点金环碧裁,云帆拂曙送潮来。 一方篆刻摹街巷,钤印河山画卷开。 一江枝散,三河绕碧;一城繁华,映带江天。官河、永宁江与西江等河流围绕着黄城,其中永宁江、西江、东官河等皆为护城河,成为黄岩城一道天然的屏障。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官河慢慢扩大,当它们和永宁江、西江等自然的溪流河道及县河相遇时,黄岩便有了交错的水网。出门见水,出行靠水。凭栏江边,在飞速发展的当下,回眸间日新月异,岁月的痕迹也转瞬模糊。我们只有从仅存的资料碎片中寻找一点记忆来填充想像,走近先古,回到那时、邀一轮曾照那夜的明月,浴江波粼粼,酌旧年繁华。 西江夜酌遐思 一 霜落峰头月照明,摇舟来去碾波清。 江风夜送缠绵句,尽是松声与水声。 二 何劳奔走踏尘红,巷纳清风过短篷。 岸水人生谁与论,黄昏酒对宴归翁。 永宁江上的桥虽然很多,但大多都是近二十多年来建造的。车过其上,犹过多城一桥,是很难让我怦然心动的。这些钢筋水泥的铸造品,冷冰冰的,感受不到有一丝的生命气息。而那些弹落历史尘埃,披上绿痕青衣的古桥。每一块石头,每一根木料,都写满岁月的痕迹。行在其旁,抚摸其上,倾听着它们的娓娓絮语,往事传说。 一、黄岩大桥 从北方到黄岩,北大桥是必经之路。也是我到黄岩一座无法绕开的桥。尽管它也是钢筋水泥的浇注物,但它的前世今生,在江水的翻腾中,犹如行行行文,不由让你翻阅其间,流连其中。 人们口中习惯称呼的北大桥即是黄岩大桥,又称黄岩澄江公路大桥,横跨原黄岩县城北门永宁江南北两岸。 黄岩大桥西约30米处,原有一座利涉浮桥,在黄岩大桥建成之前的八百多年来,一直承载着温黄之间的南来北往。 据考,唐至宋前期,黄岩县城拱辰门外是江涛滚滚的“澄江天堑”,不仅北乡人来往受阻,而且至上府、上省更有诸多不便,故在此处设江亭渡,又名永宁渡,是永宁江上第一个渡口。宋嘉定四年(1211)二月,知县杨奎(建安人)与黄岩名士林鼐等人在江亭渡修建浮桥,桥长百丈,宽三丈,有桥船40只,各船用篾索串联,捆固于两岸石雕狻猊身上,桥上用木板铺搭,以行人畜。浮桥比渡口更便于涉江,命名为“利涉浮桥”。桥南有黄山楼,北有三圣庙。为台温通衢要道。我在2021年参加宋韵黄岩的征稿中曾写下了宋时江亭渡和利涉桥的繁忙景象。 江亭渡 辗转波心及暮朝,酒旗城外动渔樵。 风牵野草通山径,月弄秋声引海潮。 闲坐路廊闻玉笛,忙从烟浦渡船桥。 岸行骡马辕催急,满载温台橹劲摇。 因江阔浪急,台风水患多有遭遇,行人溺水事件频发。明嘉靖年间(1522—1566),有术家说利涉浮桥状如蜈蚣,故多杀人。有僧募建“鸡鸣塔”于浮桥江岸以镇之。塔高丈二,围相等。六面皆凿佛像并鸡形,于石中贮《法华经》锡匣。民国时,塔还存其半。抗战时,日寇飞机经常轰炸县城,因有碍城内民众疏散,被推落江中。 清康熙十九年(1680),知县张中选才把竹索改成铁链,乾降三十年(1765),知县吴至愉改建巨舟,桥板加宽并加厚至2寸,铁缆加粗至每箍8斤,以改变“蚁移过客何时了”的局面。咸丰十一年(1861)太平天国李世贤部入黄岩,浮桥毁于战火。 同治年初,游击周成镐主持重修,并专置田产千亩,为维修之用。 1934年,浮桥被山洪冲毀,至1937年才修复。民国29年(1940)成立浮桥管理委员会,规定物畜及船只通过的收费标准并进行收费。这样一直治用到解放以后。 利涉浮桥 烟水空濛涵逝波,山光杂影动渔歌。 往来无绝浮云事,参透风华嫌不多。 黄岩大桥是台州第一条钢筋混凝土建筑的大桥。那时候,从黄岩往南走,温州的清江、瓯江、楠溪江、飞云渡等,都还是轮渡。黄岩大桥虽然是单层的公路桥,但为了兼顾桥下江面船只的航行,桥面距离江堤还是比较高的。大桥的南面引桥以原有的北城墙基为基础,路面几乎与当时路边的二层楼房相平,跃过路边护栏,可一脚踩上屋檐。2000年前,大桥头两岸桥下还有很多民房,大桥头的北岸最热闹的地方是三圣庙,香火绵延,每有社戏时,人头攒动,格外热闹,我曾从桥侧扶下数十台阶,挤入人堆,看了会越剧表演。南岸的沿江边有很多老人在此闲逗,把扇家常,哼曲说唱。还有很多买卖山货农具的摊点。对我来说,记忆最深的还是那个理发摊。摊位是露天的,一把竹椅,一位白发大爷操一把手动剃头推。我也理过一次,比理发店里的收费便宜了很多。 怀记大桥头下 月洞宏开迹海踪,车声忽过任何从。 高风抑浪撑帆少,俯向人间烟火浓。 黄岩大桥始建于1953年,1955年7月建成通车。大桥长度约在三百米上下,宽度约在十米之上。黄岩大桥的建设,在当年是一个宏大的工程。那时候,抗美援朝刚结束,国民经济正处于恢复阶段,国家花巨资建造黄岩大桥,实属不易。 黄岩大桥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又是一座极佳的观景台。站在大桥上,身后滚滚车流,桥下江涛不息。往东南,可远眺九峰山如一道雄伟的屏障,双塔、丫髻岩等景观尽收眼中;往东北,可见一座小山屹立永宁江拐弯处,山上也有两座塔,美称“双宝珠”,她为永宁江凭添了几分姿色。往西可远看群山叠叠,近与五洞桥顾盼生辉,还同永宁公园里的彩虹桥遥牵相望,让人浮想联翩;南岸是北门广场和两边的行政中心,北岸是商业中心和居民小区。两岸隔江相望,灯火阑珊,霓虹闪烁。一片热腾的现代气息早已吞噬了昔时江亭渡的橹声和利涉浮桥在骇浪中的颠沛浮动。记得那年我的《江亭渡》一诗入选时,主办单位曾打电话给我要求换个诗题,说这里没有江亭渡。后经多方考证,证实了这里就是江亭渡。老领导朱锋老师对此曾有感叹:我们黄岩人还不如一个新黄岩人了解黄岩。 拙作《江亭渡》获奖有感 长风逐浪忆曾经,橘颂声中溯永宁。 祖上讳称寻已忘,却凭客至话江亭。 二、七里浮桥 七里浮桥 繁华究未负青春,下放田家犹认真。渐搁浅滩风波少,何曾东望记前身。 1956年,黄岩大桥建好通车后,利涉浮桥便告别黄岩,向西迁到七里渡。改称七里浮桥。连接新前七里与西城大树下,有船31只。至1988年底,永宁江水道积淤变窄,尚剩船17只。至2000年,有桥船8只,岸上预备2只,计10只。 2000年春,我在宏基工艺厂工作时曾与表弟在某日黄昏散步时到过一次,那时绿城还没开发,周围也看不到什么建筑,只有一条细长的砂石路从大树下隐约在橘林之中,通到江边南岸。古老的浮桥色调温馨而明快,在四野尽是翠浓一片与江水尽呈碧蓝的色块映衬下,尤为显眼。 那时候过桥好像需缴费,因桥头有人把守,我们没有走上去,只是在南岸桥头处徘徊了一会便离开了。不知过了多少年,再经过时,浮桥已经不见,浮桥原址上已架起一座水泥桥,可以直接开车通过,走上去也不再有摇晃惊心,但却少了浮桥的韵动感。 后来才听说,2004年7月18日,经历了48个寒暑的七里浮桥被移到永宁公园江边供人观赏,完成了其传承八百多年的艰辛使命。2005年,七里浮桥原址上新建一座桥,桥头立碑刻名“七里桥”。 七里浮桥厂原址即成 浮在浪尖知水深,江风缓急入胸襟。 应欣身后飞虹伫,不负当年一片心。 七里桥 浇注泥钢面换新,渡君从此不浮身。 江涛濯足知辛苦,长借清风拂净尘。 三、山头舟浮桥 推车过山头舟浮桥 摇落心惊人近秋,悬空击拍踏悠悠。 风光景入推车过,忙按快门波上留。 2000年夏,一次骑车从头陀经前陈至澄江,在断江到山头舟的江面上,便遇到一座浮桥,这就是山头舟浮桥。那时的已是残年风烛,桥面损坏多处,铺板也偶见断裂不平。人到桥头便下车推行通过。桥的西北不几步便是柑橘始祖地,立一不锈钢雕塑为记。 古时这里有断江渡,因地处松岩山脚,西北诸多山溪汇至急下,海潮至此逆流不得上,形成激浪,下流深阔,上流浅窄,江流至此而截断,故名断江。断江就是永宁江从上游流到这里断流入海了。相传岱石神与钱塘神竞分潮汐三分,岱石庙北港潮生,时有怒涛骇浪,高可达五六尺,似钱塘江潮。险恶的环境给江边的百姓生活带来了很多不便。 明万历三年(1575),袁应琪来黄岩当知县,访问民间疾苦,决心在此处建桥。他带头捐出俸银,又四处筹募资金请僧人元蕴来主持建桥之事。这位元蕴是水利专家,又虔诚佛门,敬业无畏。据说他亲自跳入湍急的江流之中,在激浪里泅入江底才测定深浅。经过艰苦的勘测,定下桩点,将原木夯入江底为桥墩,墩边打木桩以抵挡水流冲击。两墩夹一梁,每梁长阔相等,全桥共7梁,还有一架装有“悬机”牵引,可以启闭,以便船只航行。建成后称为利渡桥。 这里水阔浪急,汛潮频患,利渡桥也难逃脱塌毁之运。直到清嘉庆壬申(1812)前陈太学生潘荣跃及附近绅士欲建石桥,方凿石完工,突遭大水,石沦过半,便改建浮桥于南岸,于道光壬午(1822)建成,并置田产以供修理之用。 民国前期,浮桥由原建造人潘荣跃后裔世袭管理。民国29年(1940),上路村徐从学曾捐资修理利渡浮桥,当时的黄岩县长徐用赠匾嘉奖,将桥名改为山头舟浮桥。 1960年长潭水库构筑后,永宁江流量减少,江道遂然淤狭。原先17只桥船只剩下9只。2006年9月,山头舟浮桥东新建一水泥桥,从此,浮桥也完成了它的使命,被拆了。 山头舟浮桥旧址 缆绳盘结系心头,月引何曾江断流。岸草垂波牵瘦骨,客来还送又多秋。 山头舟浮桥被拆后,桥船和桥体便废弃在河边。久多腐烂。近年,当地修缮了原浮桥管理处的老房,准备筹建浮桥纪念馆,却一直没有进展。2023年国庆,我再次闲逛至桥头,昔时涛翻浪滚之象已早不重见,剩下的只有和风拂暖,满堤花香。江波细细时磨镜,来照人闲流碧天。一条乡村运动绿道通往永宁江绿道,与柑橘园连成一片,是村民纳凉休闲的好去处。 国庆午后闲过山头舟浮桥旧址 一 抱马支舟系短纶,岸风野涨濯波粼。 随云尽散往归路,还记浮身渡旧春。 二 襟水依山境自幽,清江转处抱村流。 人心静下风光是,何必迢迢向远求。 (未完稿,待续)
发表时间:2024年06月14日 16:55:04     分类:新建分类N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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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 诗咏黄岩/寻翠屏文脉,揽北城灵秀--黄岩诗友北城采风记
寻翠屏文脉,揽北城灵秀 --黄岩诗友北城采风记 一 “走遍苏杭,不如温黄。”黄岩,山川秀丽,历史悠久。向来被誉为“两浙明珠,三台邑首”。这里是世界柑橘的发源地。人口密集,农业发达,商业繁荣。有“黄岩熟,六县足”之说。这里自古文风蔚然,人才辈出,自北宋咸平三年(1000)杜垂象第一个中进士至宋末的153年间,中进士者共有183人,其中有一年高达18人,有东南“小邹鲁”之称。 南宋著名思想家叶适说: “县直北上,爽气浮动,花柳之丽,日月之胜,无不在江北“。峰峦集秀,气韵流风。水山辉映,日月涵光。江北翠峰绵延,钟灵毓秀。回眸千春,从这里走出了无数名人雅士,也留下了许多轶闻佳话。正如南宋大儒朱熹所言:“黄岩秀气在江北,江北秀气在翠屏”。故言,黄岩的翠屏山,是黄岩的文化根脉所在。 题翠屏山 横阻北风携障屏,烟云敛翠万峰青。 浪回九曲催帆过,细问潮头耳侧听。 4月24日,久雨乍晴,风和气暖。黄岩区诗词楹联学会组织会员举办了“探寻翠屏文脉,品味宋韵黄岩”的翠屏山采风活动。 翠屏山山秀水清,而位处于山东侧的杜家村,更是钟翠屏地脉之灵,致理学忠义之萃。这里有台州首中之进士杜垂象、著名思想家杜知仁、著名孝子杜谊、南宋第一贤相杜范、抗元英雄杜浒,还有著名学者杜烨等,均生于斯长于斯。 江吞晓雾叠峰翠,露结田禾喷日红。一大早,诗友们便从不同的地方陆续赶到南宋第一贤相杜范的故里--黄岩北城街道杜家村。杜氏本是湖北襄阳人,因唐末中原战乱,迁至黄岩翠屏山下的杜曲(今杜家村)。自杜垂象之后,传九代,有名人7位,南宋贤相杜范便是其中最有名的一位。 南宋淳熙九年(1182)十月二十五日,杜范在永宁江畔翠屏山下呱呱坠地。据明万历《黄岩县志》“永宁江”条记载:“旧传,宋杜清献出生时,澄清三日,因名澄江。”说是杜范出生那天,浑浊的永宁江水忽然澄清如练。“江水清,圣人出”,迄今为止,杜范还是黄岩千年历史上官职最高者。 谒清献堂 世事如斯忽过风,田山未辟旧时同。 经声噪处燃灯烛,似泪珠垂酌焰红。 一庭烟雾绕梁久,满院经声充耳频。在村民们的焚香诵经声中,我们参观了清献堂,了解了杜范的生平以及其忠贞不渝、高风亮节的事迹。 “两袖清风存正气,一生长为国家忧“。 杜范为官,安贫乐道,清廉自律,勇于谏言。任宁国知府时,见灾民啼饥号寒,主动捐出自己的俸禄,还劝富户发粮。他为官30多年,家中田产未进一分,老家房屋十分简陋,由于日夜操劳,生活清苦,只当了100多天丞相就死在相位上,终年64岁,后被皇上追封为“少傅”,谥号“清献”。清代学者称其为“南渡宰臣之冠”。 为避元兵之乱,杜姓后人全部从杜家村迁往各地,杜范的第六子杜渊也迁居到临海市牛头山库区内的原桐屿区广营乡大郭(广)营村。从此,杜家村没有杜姓后嗣,村名却一直没有改变,成为一道象征文化的符号。如今的杜家村,只留下清献遗韵和当地的一些传说,伴随着永宁江的节奏,且还与时同奋,奔流不息。 二 从清献堂出来,穿过一段曲窄村巷,没几分钟便到了翠屏山下新宅村后的鹫峰讲寺。鹫峰讲寺又名灵岩寺,始建于东晋永和年间(公元350年),北宋治平二年(1065)时被朝廷赐额“鹫峰寺”,距今一千六百余年,是台州十刹之一。 探石龙书院摩岩石刻 剥落雄磐引众猜,竞攀字显旧风开。 碎泉滴律犹悬漏,除却尘飞印碧苔。 青山环寺,殿宇岩藏。绕廊穿院,楼登二层,漫步平台。缘木廊,翻曲栏,有胆大的攀上后山磐石,拍下了石壁上的“石龙”二字。石龙,是明邑人黄绾的号。黄绾,是明代的哲学家、思想家,官至明礼部尚书,著有《明道编》《石龙集》《久庵文选》等,他是王阳明的好友和入堂弟子,一生笃信和践行王学,也是王阳明的儿女亲家。黄绾70多岁告老还乡回到黄岩,居住在县城后街,并在永宁江北岸翠屏山南麓的杜家村旁购得一块土地,建了房子,取名新宅,供子孙居住。故这里的村庄至今还在沿用“新宅”这个村名。 与黄岩诗友游鹫峰讲寺 满目云峰忽放晴,灵岩盘坐众闻经。 荫深蔽径藏佳句,早引诗心上翠屏。 原计划的一段黄岩文化寻根之旅,因山路险要,人员众多,时间紧促,在大多数诗友的建议下,这次翠屏山系列活动避开了一些路线。好在有戎怡老师在鹫峰讲寺为我们组织了一场翠屏山文化座谈会,对翠屏山的人文历史作了详细讲解并提供了很多珍贵的文字资料。还有陈子芳老师所写的双宝珠和将军庙的文章,丰富了这次活动的内容。 不上翠屏山留坐鹫峰讲寺与众诗友交流 自信前程何畏难,望峰荫蔽怯登寒。 一壶香送茶留客,话说樊川席地盘。 三 黄岩城北的翠屏山,由翠屏、灵岩、六潭、紫霄四座山峰绵延组成,因山如屏障而得名。我曾在三年前与诗友方子成登上翠屏山,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也弥补了这次的不登之憾。 辛丑初秋与诗友方子成登翠屏山 惊落云山起瀑烟,鸟声争和响流泉。 风穿苔径树摇影,水滴岩灵洞接天。 刻壁幽深盘古道,望江澄碧自樊川。 翠环峰壑存高意,唯寄诗情且壮篇。 沿着鹫峰寺旁边的小径往里走,拾级而上,没多久就看到右边有一块小小空地。 跨进空地,抬头驻望,由黄绾手书的“少谷峰”三个大字,在翠叶穿风里,晴光曳影中,赫然醒目。 明正德六年(1511),黄绾结识了闽南十才子之一、户部主事郑善夫(字继之,号少谷山人),俩人结为知己好友。明正德十二年(1517),黄绾告病在家。郑善夫前来拜访,却碰上大雪十余日。他们在翠屏山“昼伐松枝,夜烧榾柮,对坐剧谈尧舜以来所传之道。六经百家、乐理刑政、天文地理,律历之源流,及二氏之所以同异,极于天地之间,无一不之究。”有黄绾诗作《与继之紫霄夜坐》作记: “夙志事幽尚,岁晚依山隅。同云翳丛木,积雪阻修途。良朋自何来,吊我形影孤。深树彻永夕,寒气生茅苏。哀歌坐待旦,海曙林猿呼。” 黄绾之兄“伐石构亭”,因郑善夫号少谷,而取名少谷亭。在少谷亭中,郑善夫抚琴而歌。离别之际,黄绾写下《赠少谷出山》: “行路待朝晞,雨雪坭途泞。矫首望风鹤,飘飘远逻遉。孤鸣入烟霄,遗音墮清听。执手重踟蹰,青阳望还骋。” 遗憾的是,后来郑善夫在赴任途中,受寒得病,不幸去世,年仅三十九岁。黄绾得知噩耗,哀痛不已。面对着曾经一起畅游的翠屏山,他又写下《少谷亭怀郑子也》: “伊若人兮不可疏,今胡之兮亭翼如。岑高高兮云舒,望不来兮愁予!伊若人兮闽海,今何逝兮隙驹不待,日落西山兮紫芝谁采?伊若人兮怀之长,今不作兮斯人荒,悲独立兮我发霜。” 黄绾万分悲痛,为使这种刻骨铭心的思念永存,遂作封山勒石之举,将“铁城石壁”命名为“少谷峰”。 五百多年过去了,少谷不在了,黄绾也已作古,而翠屏山上残留的这几首诗的摩崖石刻,记录了这段凄美的故事,留下了他们之间的深情厚谊,几度催人泪下。 题少谷峰 远至良朋影不孤,雪封置酒暖归途。 摩崖荡壑回肠处,惊鹤飞飞少谷呼。 缘“少谷峰”上行,至台阶尽处,在陡峭岩壁下有一石洞,即号天峰门,又名“小空明”的灵岩洞,为黄岩第二大洞穴。也是南宋右丞相杜范读书之地,留有《空明洞》诗:“莫讶青山小,山因洞得名。仙人骑鹤去,留迹在空明”。 洞上方传说有朱熹手书“寒竹松风”已不存在,而是江青(晚清清献中学堂监督)的篆字“紫云深处”。洞左右岩壁上有黄绾《小有呤》73字、《石室》30字的摩崖,现字迹剥蚀,尚依稀可辩明。 题空明洞 烟霞绕壁过风清,漏滴闲敲响铁城。 暗转扶光由翠影,心灯常照自空明。 离开灵岩洞继续前行,已经没有了寻常人力修好的山路,我们在一些岩石上攀登。复行约十分钟,前面豁然开朗。 站在山腰上,朝山下望去,便有九峰遥对,黄城尽揽。 山光映日水凝玉,云影穿峰翠色连。走在翠屏山中,山水浑然一片,都是翠色的,也能感受到山如屏障。“翠屏”二字,果不虚传。 穿过一个小水库,缘水而行。远远看见灵岩瀑布,至瀑布底端,有一深潭,只闻水声潺潺,草木覆盖,遮天蔽日,翠屏山共有六潭,此潭为三潭,又名灵岩潭,潭水深不见底,村中老人说,此潭直通东海之水。有人用藤线系石头测试水潭深度,一卷藤线用尽,仍未探至潭底,可谓无极。 瀑布边有一片石头堆垒的墙基,高约2米,乃八百年前擘翠亭的亭基。《赤城县志》载:樊川书院,为晦庵先生与南湖方山二杜公讲学之地。旁有擘翠亭,亦先生所建。 灵岩潭边 兰芳浮气碧澄空,几处莺飞花点红。 来坐翠亭谁是客,漫天云渡意随风。 擘翠亭旁的樊川书院,所剩院基掩映在藤蔓之中,残基断垣上苦竹纵生。垒石堆砌的三道墙垣在这人迹罕至处尤为惊艳。依稀可见当年院落布局。 樊川书院原是杜范曾祖杜椿燕游之地,椿慕唐代杜牧之为人,视为先祖,取其诗集《樊川集》之名为“小樊川”,在六潭的一块空地上建起一座书院,以教两个儿子杜知仁(后师从朱熹,成为著名的思想家)、杜烨(嘉定元年,即1208年考中进士)。淳熙元年(1174年),南宋著名理学家朱熹出任“提举天台山崇道观”,杜知仁、杜烨兄弟俩盛邀朱熹来黄讲学,开一代学风,“受业者几遍大江之南,而黄岩为独盛,宛然邹鲁之遗风。”史载,当年朱熹曾在讲学处手书“溪山第一”,今已湮没在历史中。在溪边,也远离了尘世。这是当年通往樊川书院的路,也是当年朱熹等文人们行走过的路。风声、落叶声、溪水声相伴在耳,我们仿佛变成了古人。与三两同窗知己同行,捧着书籍一路谈天说地,往书院而去。 山谷里,几堵垒石而成的墙基有高有矮,参差不齐。它们在树藤的缠绕下,诉说着光阴的故事。那一块块毛石,历经了近千年的风吹雨打,斑驳陆离。这是樊川书院的旧墙基,也是樊川书院留下的印记。虽然它已经消失在黄岩的版图上,但它对黄岩历史的影响,对黄岩文化的影响,却是无法抹去的。 矮墙一角,阳光透过绿枝,色彩斑斓。不远处,一席瀑布飞流直下,气势宏伟。坐在水潭边缘的岩石上,看眼前瀑布妖娆起舞,听着“叮咚”的流水声,闻着风吹过携带着的竹子的清香,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 樊川书院遗址 山登高远径通幽,翠滴嵯峨漱碧流。 几剩蔓藤长绕梦,斯文多少看峰头。 不上翠屏山,多少还是有点遗憾。又一次错过了与历史名贤擦肩的机会。我们暂且只能从隐约的想象中去感受一下翠屏山的人文风貌了。或许,想象的比见到的更赋遐迩。 前人看到过的流潭飞瀑,翠亭朱岩,都在每个人的想象中无限地幻化、无限地拉长... ... 四 饭后,我们从鹫峰讲寺出来,经模具博览城由大路驱车向第二站唐门山出发。唐门山位于北城长塘村,是黄岩区北城街道长塘村与马鞍山村的界山,海拔35.8米,山形似龟,又称龟山。由于地处永宁江弧形反弓背的顶点,极象灵龟探江,地理位置特殊。 唐门山脚下的永宁江边有一座庙,名曰将军庙。庙中供奉元末浙东农民起义军领袖方国珍将军,左右边供奉着与他出生入死的四位亲兄弟。600多年来,庙中香火久盛不衰。 大江东去,逝波滚滚,浪花淘尽英雄,前辈的信仰融进了当代人的血液。生长在澄江岸边的长塘村老人们惯看秋月春风,但凡是为国尽节的忠臣、保境安民的好汉皆被敬为神祇,拿来祭祀,以护佑一方顺泰平安。2007年,长塘村的老人们重建将军庙时,在主殿祀奉方国珍五兄弟的同时,把曾镇压方国珍农民起义的浙东道宣慰使都元帅泰不华也请进了将军庙。香火袅袅中,曾经不共戴天的仇敌,如今慈眉善目地端坐在了一起,共同接受信众的膜拜。600多年前,唐门山麓的永宁江上百舸对峙、刀光剑影、浊浪排空,方国珍在王林洋江段战败元军,并戕杀泰不华。史书歌其功绩,民众为其立庙祀奉,是实至名归。 题黄岩长塘将军庙 取义疏争仇尽空,绕香并座共春风。 江涛喋喋有清浊,话说古今多不同。 泰不华(1304-1352年),原名达普化,元文宗赐名泰不华,先世居白野山,西域色目(哈萨克族)人,随父定居临海,自幼家贫,然而好读书。17岁时,参加乡试得第一,而后登进士第。中状元后,授集贤修撰、中台监察御史,及至翰林侍讲学士。历任奎章阁典签、礼部尚书、浙东宣慰使都元帅等。泰不华因“平乱”战死有功,朝廷追赠他为“荣禄大夫、行省平章政事柱国、封魏国公”,谥忠介,立庙台州,赐额崇烈。 《元史》记载泰不华是一个尚气节,正直敢言、风气正、守成法、不随俗浮沉的大臣。至正元年(1341年),任绍兴路总管期间,曾做出“革除吏治弊端,施行均赋役、讲礼教、兴仁让,使越地民俗大为开化”的好事。 唐门山下题泰不华 言诤风高笔竞秋,锦罗扎带挂吴钩。何曾以死封侯觅,骂贼滩头搁浅舟。 光绪二十四年(1898),“戊戌变法”震动中国,亿万国人需要英雄引领、感召。江伯震等一批黄岩文人,向县令关钟衡提出募资重建颓废年久的崇节祠。当年,建祠五楹,并由担任宁波府训导的江伯震(青)在约二十米高的将军岩上,镌刻“元魏国公忠介尽节处”九个大字。上世纪六十年代,崇节祠和泰不华墓冢等建筑被毁。 我们在唐门山西侧的山岩下找到了泰不华墓。是2007年长塘老人会重新修建的泰不华衣冠冢。孤零零的,用水泥浇注,没有一点纹腾绣饰。只有墓后那块与山齐高的岩石兀地而立,用红漆刷新的九个大字,与碧苔绿树互相映衬,尤为显眼。 对于泰不华与方国珍,今人各有争议。立场不同,褒贬不一。但有一点不可否认,正因为历史上有了许多像他们这样的人才与英雄,才有了中华民族的大融合和时代的发展。 同黄岩诗友谒元魏国公墓 各执己抒频蹙眉,狼烟潮退抑风垂。 汉家人不争闲事,削刻峰岩且作碑。 再回到将军庙西侧,拾级登山。唐门山虽不高,但历史悠久,遗存丰厚,是黄岩宋韵文化的一个重要节点。南宋时,朱熹多次到黄岩,看唐门山后说:“将军岩上插双笔,将军岩下水泌泌,城里及第挨次出。”南宋时黄岩中进士达一百八十多人,数量居台州各县之首。宋代以来,黄岩出过不少名人,诸如贤相杜范、诗人戴复古、文史大儒陶宗仪、哲学大家黄绾、三边总制曾铣、方志学家王棻、榜眼喻长霖等先贤。 明黄岩县令袁应祺据朱熹之说,于万历七年(1579年)在唐门山上建文笔、文星两座塔,俗称“双宝珠”。“双宝珠”不仅是黄岩历史上有名的风水宝塔,还是航运时代的重要航标。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之前,永宁江上的船只,只要到达王林洋,就能看到“双宝珠”,便知道是黄岩港快到了。 “文革”时期,破旧成风,胜迹多毁,双塔也难逃厄运。现存的“双宝珠”是2016年,国内著名的防疫专家,时年85岁的朱智勇老先生回乡祭祖时,捐资150万元重建的。 双宝珠这个地标在朱智勇先生的心中,是他长达半个世纪乡愁里的第一精神地标,有着不可代替的含义。 有了这一地标,便让他感到这片土地别样的亲情。从少小离家的最后一瞥,到夕照霜华时的深情凝望,双宝珠一直给予了他灵魂的抚慰,始终让他记起自己人生的来路! 双宝珠下题赠朱智勇老先生月鉴冰心夜露滋,寒梅花著问迟迟。秋风潮送归帆处,牵住浮云影不移。 “一个不记得来路的民族,是没有出路的民族。”这是习近平在纪念长征80周年大会上一句振聋发聩的话语。朱先生的悠悠乡愁,浸透着拳拳赤子情怀,让人嗟叹,令人敬佩!朱先生心中的精神地标,又给予我们重塑了一个精神的仰望,使我们看到他另一个精神境界的坐标高度!赤子情怀浓浓乡愁,尤其在城镇化快速推进的今天,我们更应该记得住乡愁。懂得了乡愁,便也有了家国的情怀! 双宝珠下 雁逐诗情风自柔,航标引梦渡春秋。 思乡笔向长天卷,尽写浮云漫说愁。 唐门山上为一开阔平坦地,南北长,东西走向北宽南窄,南为仰山亭,亭中有碑,正面刻邑人陈文天题“唐门双塔"四字,碑的背面刻着邑人章显林撰文的碑刻。山顶北为集贤廊。居中南北走向分立有文星、文笔双塔。记得在唐门山修建后的2017年立春日,我第一次寻登时,曾写下了一首小诗: 立春日初探唐门双塔 小径新铺始渡春,江涛听罢满经纶。 登峰尽揽清风蘸,信笔由心向俗尘。 五 闲步在唐门山上,向东望去,不远处便有一山如马鞍横出,这就是我们的下一站--马鞍山。 马鞍山,远看像一只马鞍得名,走进却是绿意盎然,茂林夹径。这里离台州西站很近,又有数条主路交错穿插。也是黄岩的主要交通枢纽地带。车水马龙,来往熙熙,并没有给这片幽静带来多少纷扰。 登黄岩马鞍山半峰胜境 半峰闲步独凭栏,目尽黄城心底宽。 银鞘藏锋归赤兔,青藤缘径护金鞍。 海风起处乌云聚,日影横时绿绮弹。 几度秋声波上月,何曾不作照衣寒。 2016年夏,我第一次登上马鞍山。留下了这首律句。今第三次登攀,缘阶而上,盘回曲折,整座南山都在庙宇亭台的错综穿带间层层叠满了。夹杂着偶有擎天的古樟出没。整个登山过程都是新奇的,没有一点的枯燥乏味的感觉。且登峰越高,眼界更宽,风光更好。 记得第一次登马鞍山时,有向导指引。半峰岩旁有一香樟,生在石上,距今280余年。闻长者言,四十多年前,其腰至根部有一树窟,可容一人出入,后渐渐愈合,今人却不能从树皮上分辨出曾经的洞穴处。甚为叹奇! 半峰香樟 向天枝散曳风香,石里根深续梦长。 久向峰迎香火盛,助君把脉自扶伤。 黄岩马鞍山最有名的景点就是半峰岩,人称“半峰胜境”。徘徊其间,见半峰岩像一只训养的鹦鹉,钩鼻收翼,顶发如真,依山驻足,俯瞰着不远处黄岩城和永宁江。静静的聆听着江涛带来的时代消息。当时也留《鹦鹉听涛》诗一首: 久度风云口不开,橘乡守望早登台。 人前舌禁巧簧事,信看江涛滚滚来。 第二次登马鞍山是在2017年立春日,从半峰岩再往上探路,在丛林中发现一块巨石,像一只巨大的蟒蛇盘在一颗蛇卵上。今天再寻时,已不知从哪个路口上去,因时间有限,人已疲惫,便只好作罢。只能用那时的一首诗来回忆一下当时所见。 金蛇抱卵 庙顶风清枕翠林,临渊不去作高吟。 梵音充耳度龙小,已识人情呵子心。 从马鞍山下来,众人大多都已觉疲惫了。不到一天的行程也不过是一场走马观花。风光是融入身心的境界,人文是植入尘俗的灵魂。一个有文化的土地是厚重的载体,不是浮光掠影中的刹那。它还默默的沉静在那里,犹一盏凊茶,期待着我们去慢烹闲煮,用一颗涤净的心去细细品味! (未定稿)
发表时间:2024年04月27日 21:52:12     分类:新建分类N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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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七绝] 敬题人民领袖
玉管龙飞在掌中,燎原星火指间红。 风云翻覆闲吞吐,信洒扶光漫碧空。
发表时间:2023年12月16日 08:34:28     分类:诗词速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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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 诗联工作体会/我与《橘颂》
第42期《橘颂》刚从托运站提回来,便迫不及待地打开,喜欢嗅闻着从新书里散发出来的纸墨清香,这是我从小就有一个习惯。 本期《橘颂》的稿件大多都是从《黄岩诗词网》的网站上选出来的。自2022年9月始至2023年5月底为止。也就是从本年6月初就已经开始组稿了。一边组稿,一边按板块分开排版。历时两个多月才把版面基本上安排出来。再两个月里又作了一些校正修改,直到国庆后才付印。 本期《橘颂》为历年份量之最,所选稿却只是本会会员8个月期间的部分作品。本期分13个大版块,其中“集体创作”和“采风创作”两个版块下又各分6个小版块,收集了本学会老中青会员和少年会员的作品。共刊载诗词作品1171首,楹联作品115副,文章6篇。以及本学会这段时间的活动报道多条。 本期《橘颂》连封共154页,大16开本。封面采用300克哑粉纸覆膜。内页为80克道林纸。彩印。因为太厚,《橘颂》从创刊以来,第一次增加书脊内容。为了排版好看,排版时加了主编。后因觉不妥,跟印刷厂联系修改书脊,回答是已经开印便只好作罢。 这期《橘颂》或许是我最后一次主编并排版。自2017年以来,我直接参与编排《橘颂》时,便将原有的32开的版面改为大16开,一般只选用黄岩诗友的作品,外地投稿一律不采用。从第36期始,至今已编7期6卷。 我担任《橘颂》执行主编编辑的第一本《橘颂》是36期,封面用的黄岩永宁公园的图片。还设计了标识。内页的页眉和叶脚分别采用松岩山和永宁公园江景,都是我在很多年前拍的。那年正逢时任会长徐老师70大寿,各地贺诗较多,为了渲染喜庆氛围,便将此期改用铜版纸全彩印刷。 编辑第37期时,《橘颂》的封面改回原先一贯沿用的橘神配图。 直到2022年第41期时又重新更换封面。 2019年是黄岩诗联成立30周年,我在选编30周年《岁月流罄》时,正值父亲病重,每月都得回老家陪护几天,直到《岁月流罄》的版面全部排好发到印刷厂的第二天,又回到老家,不几天,父亲去逝。这次差点误了三十周年庆典。还好,在开会前几天书印出来了。我记得,那天把书从托运站拉到广化寺时,幸好有寺内的一位佛家师傅帮忙,刚把书从车上搬完便下了一场暴雨。因此等事误,那年的《橘颂》便没再出刊,直到第二年,编印了38/39两期合刊。在2020年编印38/39两期合开时,经理事会决定,我担任《橘颂》主编。 自前年开始,黄岩诗联在每年底还增印了迎新春联折页,全彩铜版纸印刷,这个是我个人出资的,我喜欢红色、吉庆的氛围,所以也愿意花这个钱,找点福乐。已出两期,接地气,融气氛。喜欢的人还蛮多。特别是书写春联的人。 出于感恩,前年,我为吴子熊大师编印了两份折页,一份是黄岩诗友诗咏吴子熊艺术馆的专辑,一份是我个人与吴子熊交流的诗作专辑。这些折页各印千份,都放在吴子熊艺术馆。被吴子熊当作礼品送给来访的友人。 嗜此不疲,乐在其中。今年夏还为新成立《小诗人报》编印了3千份,往这方面善施一点是有意义的,也是一种慰藉。 2021年是建党100周年,《橘颂》的封面改用中国红,封面依然用橘神雕塑。本想做个诗书画全彩纪念画册。排版都已完毕,因考虑的费用太高,只好再改回文本印刷。 这几年对《橘颂》还是有感情的。从选稿到编排版面,一直到搬运和分发。除了印刷厂这块。几乎都是一个人在做。当然,王观麟老师在收稿上也出了很多力。后来我们从《黄岩诗词》公众号上也直接从每月稿件中选用放到“橘乡流韵”版块上。故王文龙、石海天、陈洋波和牟素玲筹几位老师也付出了很多。2022年,《橘颂》采用了毕雪锋设计的封面。今年下半年,学会顾问徐中美担任本学会总编。对《橘颂》的编印工作给予了很大的支持。 《橘颂》是黄岩诗联的会刊。创刊于1989年10月,从一开始的一页双面印刷的A5纸到现在的150多页的大开本。这是黄岩诗联几代人的努力的结果!幸之、慰之!惜之! 10月20夜记
发表时间:2023年10月21日 14:46:12     分类:诗词速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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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七绝] 2月22日望雪咏梅随记
2月22日望雪咏梅随记一六出纷飞冬半辞,一窗疏影动春姿。东风又约梅花弄,还醉幽香非那枝。二暗香冷浸意磨销,琼粉轻飞半折腰。柳眼开迟春看淡,一枝梅尽众芳摇。
发表时间:2022年02月22日 19:18:40     分类:诗词速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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