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过这片薄雾时,想起你曾说雾是夜的余韵。
红砖教学楼在奶白色雾气里成了散落的积木,篮球架保持着昨夜投篮的弧度。树都退成淡墨的影子,每片叶子都噙着水珠,仿佛一碰就要落下整个秋天的秘密。
湖水在远处蜿蜒,像是谁遗落的银绸。信号塔穿过雾层,试图测量天空与地面的距离。其实何必分清呢?当光从云隙漏下,所有轮廓都开始融化,柏油路浮成河,窗扉映出云,教学楼变作停泊的舟群。
保洁大叔的身影在路口一闪,又没入更浓的雾里。他的扫帚声是唯一的标点,断在潮湿的空气里。我数着这种寂静,它细密如初生的蛛网,轻轻裹住匆忙的脚印、未亮的廊灯、以及沉睡在长椅上的落叶。
这个清晨,整个校园都是半透明的。仿佛只要轻声说话,所有景致都会如水纹般荡漾开来。我站在雾中央,成了一株会呼吸的植物。